王行云的火气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又好似一拳打在一个棉花团上,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大叫,但是就是控制不住,他低声喝道:“不要闹了,我对你好,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苏雪再也忍耐不住,一下站起身来,几乎是嘶吼道:“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哪一部分是真心,哪一部分是演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把心捧给你的时候,你却在心里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这样轻易就上钩!我不知道你的好,你的感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王行云没想到她这样不留余地冲他大吼大叫,脸上顿时十分难看:“你居然这么说!那么你当初呢?还不是在心里嘲笑我的软弱和蠢笨!笑我这样轻易就相信你。”
“你果然还是没有忘记当初的事情。”苏雪冷冷看着他。
王行云不能忍耐她的眼神,低吼道:“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苏雪气得喘起了粗气,差点要把“你冷酷、无情、无礼取闹”这样的话也用出来了,“你怎么不说你多幼稚,多无聊!”
王行云只觉得心中火焰更炙,吼道:“你看看你,总是这样撒泼,哪里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若不是圣旨难违,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吗!”
苏雪愣住,许久,方才平静下呼吸。她行了个闺礼,声音毫无波澜:“将军,妾身累了,还请将军容许妾身歇息了吧!”
王行云自知失言,她的态度却扔激怒了他,他不由咬牙道:“很好,你现在又要和我划清界限了?随你!”说着摔门而出,不再多言。
苏雪坐在昏暗之中,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一连十多天,两人都冷战着,相互不理对方,青悦去劝过苏雪一回,后来却也不再提这件事。府中仆役都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惹怒了最近脾气颇坏的将军。
这日王卿珏正要和幕紫出门买胭脂,就看见裘十三鬼头鬼脑躲在树后,当即大叫道:“裘十三,你这个坏蛋,来得正好!”
她跑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扯着他往王府走:“你说!你做了什么坏事让我哥哥嫂嫂这么生气!你去和嫂嫂陪不是去!”
裘十三不意这小姑娘这么生气,连男女之别也不顾及,不能推她,耳朵还疼,当下歪着嘴道:“轻点轻点,小姑奶奶,我这来不就是为了看看情况么,龙飞陪个罪就是了,哪能闹到今天还没好!”
王卿珏把捏了他脏耳朵的手在他身上抹了抹,气愤道:“还说呢,哥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哄女孩子,我那天只听见他大吼大叫来着,现在可好,两人谁也不理谁了,让我们好担心。”最要命的就是嫂嫂不开心,她就不能把写给苏炎泰的信夹在她的信里一起送过去了,叫她白白忍耐着相思之苦。
裘十三揉揉耳朵,道:“都说了让他温柔点的,这个家伙总是太死硬……”
“正是!你快叫他哄哄嫂嫂吧!不然我们都要成……”想想嫂嫂教给她的新词,“成炮灰!”
裘十三正欲说话,王行云已经走出来,沉声道:“无瑕,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卿珏当下撅起嘴,也不理他,只背后一簪子钉在裘十三背上,听得后者杀猪一样大叫,方才气鼓鼓地走开。裘十三疼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总挨簪子扎,真是疼死了。
王行云想要训斥她,无暇却溜得快,他只好歉意道:“大哥来了,外面日头毒,进来说罢。”
裘十三哪好意思往里走,讪讪地笑着:“不了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还和弟妹吵架呢?”
王行云脸上一寒,不说话。
裘十三小声道:“要我说,女人最是好哄了,你服个软,撒个赖,也就好了。”
王行云冷冷“哼”了一声:“该道歉的我都说了,别的我不管!”
裘十三用脚趾头也能想出他所谓的道歉是什么概念,正要说什么,却看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走来,立刻改变主意,故意大声道:“但是,你还是很疼弟妹的啊,对不对!”
王行云虽不明白他突然这样打了鸡血一样是怎么回事,还是冷冷道:“不管是谁,做了我夫人,我都会疼她。”
裘十三看那身影突然顿住,当下急得百爪挠心,拼命给王行云使眼色:“但是弟妹人好看,又聪明,我听说还会兵法呢,你肯定是喜欢的是吧!”
“大哥无端提那个泼妇做什么……大哥你眼睛是抽筋了么?”他干嘛一直挤眉弄眼的。
裘十三真是好泄气,没想到王行云和他一块也这样死要面子,少不得劝道:“闹也闹了,你说点好话,日子还要过不是……”
王行云嘴硬道:“不可能,若是她求我,我可能原谅她,要我哄她,绝对不可能。”
裘十三还欲帮他,眼看着苏雪已经走过来,当下闭了嘴,不敢说话。这位比王卿珏还难惹,一上来就是要人命的。
“裘大哥来了,那****多有得罪,抱歉了。”苏雪有礼道。
王行云立刻心中一惊,猛然转身,不知刚才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想要辩解,却讷讷不成言。而裘十三则更是满脸羞红,还不是他出的馊主意,结果闹成这个样子,帮忙也帮成倒忙,讪讪道:“弟妹言重了……那个,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们……”说着逃也似的跑掉了。
王行云还欲解释,苏雪已转身离开,只当他空气,看也不看他一眼。
暖玉阁内,太后斜靠在软榻上,一旁的梳头姑姑在为她梳理一头青丝。她虽已到中年,却胜在保养,头上一根银发也看不到,脸上也有如剥了皮的鸡蛋一般白嫩细腻。然而此时,她一双柳叶眉却紧紧簇起,眼睛中也流露出几丝狠厉之色。
她正出神间,李容乾走了进来:“见过母后,不知母后这样着急叫朕来,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