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羽千丞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陌生宫女,身子忙向栏杆处倾了一倾。
乱花楼上冷风乍起,吹得阑间纱帐四散飞扬,杀气顿生。
宫女寒凛凛的一笑:“我么,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说着,便上前一扑,张手抓住羽千丞的衣襟袍带,朝栏杆外猛地推去。
“啊——!”
此刻,同一时间的另一时空里。
“救命——啊!”
商羽的身体‘嗖’的飞起,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啪——,坠下。
一辆飞驰的卡车从她的身下经过,陡然刹车,两行轧着血的车胎擦痕就这样赫然烙印在了柏油马路上,像两条永不相交的时空轨道,打破了平行线,交映在一起。
咚——
商羽柔软的身子飘然而落,一片血红漫延溢出。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血泊里,仿佛,一片雪白的羽毛,跌落在鲜红的芍药花丛间。
不远处,一辆被撞翻了的自行车半倒于地,车轮缓慢地停止住了无休止的旋转。
喧哗声渐渐远去,远去……
商羽知道,她就要死了。
恍惚间,耳畔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声音在絮叨着什么,若有似无,断断续续,那声音距离她很遥远。
忽的,又一点点靠近,再靠近。
终于,她听到:“商羽,商羽,吾乃过路仙人,见你年纪尚小,便身遭此横祸,殊为不忍,遂与你指点一条救命活路,汝可用心记下:你须寻找一位‘风流倜傥的白马王子’,然后同那人成亲,洞房之夜那命定男子的一滴心头之血即为救命灵珠,可救你此身复活。”
什么,白马王子?你还格林童话呢,听起来好不靠谱……
“咳咳……什么味儿呀,臭死了!”商羽被一股恶心的臭味给呛醒了。
她皱着眉头用力的睁开眼睛,顿时惊住,看傻了眼。
古香古色的雕床,唯美华丽的铜镜,纱帘飘飘,笼香袅袅,金碟玉盏,雍华至极。
还有眼前这一堆高髻长裙的古装美人儿。
她,商羽,穿越了!
那老神棍……不,是老神仙,老神仙伯伯没有骗她,这不就算显神通了么!
“娘娘,您真的醒了!看起来,顾公子的药引还真是灵验呢!”为首的一俏色少女手执药碗,欢雀说道。
商羽口中一咂摸,嘿,又苦又涩又臭,冲鼻子得很,于是开口问道:“你喂我喝的是什么?好难闻啊!”
少女恭敬答道:“娘娘,奴婢喂给您的是凰麟鸟的粪便。”
“啥?你再说一遍?”商羽挖了挖耳朵。
少女微笑道:“招娣喂给您的,是凰麟鸟的粪便。”
“鸟粪!你喂我吃屎?!”这横天一道带着气味的‘屎雷’瞬间把商羽击了个外焦里嫩,眼冒金星。
天呀,她她她……她竟然是被屎给灌醒的!
这吃屎的穿越!
“哇——”商羽一边干呕,一边幽怨道:“招娣姑娘,我前生跟你有仇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样害人不好……”
招娣忙给她拍背、喂水、漱口,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做的优美而熟练,答道:“娘娘这话说的,招娣怎么会害您!是摄政王府上的顾云庄公子说,凰麟鸟为神鸟,可保佑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所以,以它的粪便为药引,便能起死回生,疗治百症。可不是嘛,您看,只喝了两口,您就醒来啦!嗯,这药,真灵!”
神鸟?那不应该炖肉么,为什么要吃屎?!商羽很郁闷。
她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很不友好……
招娣见商羽面色疲累,遂唤退了众侍女,一人服侍商羽躺下,轻声道:“小姐,您可吓死我了!那乱花楼有五层之高呢,您就这样直挺挺地坠了下来,幸而是有摄政王殿下路过,接住了您,要不然……,招娣想想就觉得后怕!”
商羽眨眨眼:“摄政王?乱花楼?坠楼?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还有,招娣,——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招娣大惊叫道:“小姐,您、您怎么啦?为什么会不记得了呢?是撞坏了脑子么?”
商羽嘻嘻一笑,淡定道:“我吃屎吃多了,供血不足,脑子有点堵得慌,失忆了。”
招娣脸色煞白,哭道:“失忆!这……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凰麟鸟粪的药量吃得不够,顾公子说一碗,现在还没喝够……”
说着,就要去端那碗鸟屎‘灵药’。
商羽急捂嘴喊道:“招娣!你敢端那东西来灌我,我就去死,立马就去!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啦?再提这鸟粪,我跟你翻脸,说到做到!”
招娣无奈的放下药碗,摇头道:“小姐,您这是讳疾忌医!既然您不喜欢这药,那奴婢就再另想他法,您放心,宫里的御医医道精湛,一定会治愈您这些许小疾的!”
商羽抱着被子,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招娣莞尔笑道:“您既是失忆,那奴婢便将前事都一一道来,或许,您听得熟悉,也就能想起来了呢。”
她端坐在床前凳上,缓缓道来:“您的闺名,叫作羽千丞,是大尧国御国公羽风和先夫人苏衡的掌上明珠,冲少爷的姐姐。三个月前,您打听到您青梅竹马的息禾息公子家遭横祸,因罪入宫,作了……作了公公,您便央求老爷,索了这进宫为妃的名额,追寻息公子而来,被封为淳妃,位列四妃之一。”
“打住打住,你是说,我,一个皇妃,爱的不是皇上,而是太监!太监啊!”商羽感觉自己的脑袋受到了十万点的暴击,人类的感情好复杂!
招娣一脸‘本当如此’的表情道:“您自幼便和息公子的感情很好啊,要不是五年前息家举家搬迁,断了联系,说不定这会儿您都已经和息公子喜结良缘,儿女成群了呢!今天上乱花楼,也是为了要跟息公子约会呀!可谁知,竟然会无缘无故的坠下楼来……”
商羽苦逼了,绿珠坠楼也不是这个坠法啊!给皇上戴绿帽子,跟个公公玩偷情,这是该说那羽千丞作死呢,还是该说她作死呢,作死呢?
沙沙——
太阳掩着梧桐叶子,印在纱窗上,朦朦胧胧的,却映出了半边人形影子的轮廓。
窗外有人在偷听!
商羽心中一诧,随即喝道:“谁?”
影子蓦地消失。
招娣急忙推开窗户,探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踪迹!
“完了完了,那人一定是听到了咱们的对话,这,这可怎么办呢!”招娣乱作一团道。
商羽叹息一口,摇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且由他去,听天由命吧。”
爱咋咋地,这个世界,不但不友好,而且很诡异!
深宫的另一端,黑不见底的密室里。
一宫女打扮的影侍直身跪倒:“羽千丞为摄政王所救,还活着。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完成任务,请主尊责罚。”
黑暗中,一阵沉默。
“摄政王?他也跟此事有关?这个羽千丞,不简单啊,是我小瞧她了。”一个低沉而略显虚弱的声音于密室深处缓缓说道。
影侍接着禀道:“不过,她好像失忆了,而且,还跟罪臣之子息禾有所瓜葛。”
“哦?有意思……那不妨就再试她一试!”密室深处之人冷笑一声,轻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