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芳芳的眉头皱了皱,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马彪这个人又痞又爱惹事,就是个流氓,平时没少在她面前说些讨人厌的话,她根本看不起这种没出息的家伙,真是倒霉。
想到这黎芳芳瞪了马彪一眼转身想走,却突然看到马彪身后露出的半张脸。
迅速想到邻居昨晚上来家里说的八卦,黎芳芳头一次没见到马彪就走,甚至冷冷问他:
“干什么。”
马彪心花怒放,自从和黎芳芳表白后哪里享受到过这样的对待!只觉得这一眼含娇带俏让他骨头都软了。
“想问问你有什么喜欢的……”
“你送的都不喜欢。”黎芳芳克制住自己的白眼,没好气。“你后面那个人要带去哪?”
马彪像是现在才想到原本的目的,朝宋红星看了一眼立马回头继续色眯眯看着黎芳芳。
“没什么事就是带她去说说话,芳芳要是找她有事……”
“我没事找她,”黎芳芳出声打断,薄薄的嘴唇俏皮的弯起,“我不找她,一直不找,你知道吗?”
女神的言外之意不用说明就可以找出一百种解释,马彪露出的黄牙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透出一股子凶狠。
“我晓得的。”
和黎芳芳擦肩而过的时候宋红星看了一眼她,那美丽的脸满是痛快和看好戏的表情,但就算这样也还看得出她的美丽。
宋红星摇摇头,嫉妒真的能让人扭曲,不管外表多好看也一样。
村里有几间空屋,当年打仗和闹饥荒死了不少人,空出的地方每天都在增多,后来土地吃紧,干脆将尸体全部丢到规定的房间中,后来饿死的人不再那么多了,空房子搬进了人,但这几间依然是空着,平时除非必要村民们都选择绕路。
一出院子宋红星就被兄弟两人按着肩膀拖着走,有点疼挣扎了下,马志的力度稍微弱了点,宋红星看准机会跑就被常年看重活的马彪扭住手,疼的哎哟一声。
“叫你别跑,又不吃了你。”马志随口骂着,和马彪交换了一个眼神。
腐朽老化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宋红星被马家两个兄弟按着肩膀一把推进空屋,脚下爆开清脆的响声,宋红星低头一看,灰黑色还带着白的,形状像是骨头。
鸡皮疙瘩嗖的冒起,宋红星几乎是跳起来朝门口跑去,但马彪在她跑到门口之前砰一声将门关上,听声音落了锁。
“马彪你把门打开!有话我们当面说!”
现在天还没黑,太阳挂在西面还没布上火烧云,宋红星以为马彪和马志会和她互骂一会再动手,动手不行她能跑才跟来的,现在居然一言不发就把她锁着了?!
“你算男人吗,欺负女人你要不要脸!”
马志将锁扣好,抬起脸来面红耳赤的。
“大哥这样真的好吗?好歹是个女娃娃。”
“管她呢,”马彪也有点不自在,这种下作的手段平时也就算了,欺负个女人让他也有心理压力,“妈让我们给她教训让她不要出现在面前碍眼,但是打一个女人你下得去手?”
“所以不是说吓吓她?”
“这还不叫吓?让她在鬼屋待一晚上,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横。”马彪说着把自己说服了,一脚踹在门上。
“听见了吗宋红星,这里是有名的鬼屋,地上白森森的都是人骨头,你要是怕就去后院狗洞,拿手指头挖到半夜就能爬出来咯!”
这样芳芳也会开心吧。
马彪司马昭之心被他弟弟看在眼里,马志看了眼紧闭的布满霉斑的大门,里面女孩子的骂声在空无一人的空地显得那么无力,抱着手臂摇摇头。
怪就怪你自己来惹我们家,给你找个狼进不来的地方就知足吧。
门口的动静彻底消失,再怎么叫喊谩骂都无法得到回应。
宋红星慢慢停了下来,火烧云宛如红绸盖住天空,月亮在另一边露出脸,是很美的景色。
大门和墙壁都有些年头,宋红星在呼喊的过程中用脚和手奋力踢打过,绝望的接受她无法破开的事实。
吸了吸鼻子,看着还没完全落下去的太阳,宋红星转身往屋里走。
这一夜应该待定了,在天完全黑下来前得找个睡的地方。
屋子和村子里其他屋子结构很相似,低配四合院的模样,宋红星选了正对着门的正厅,门上糊的纸早就不知道在哪一年就风化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它盖住,宋红星伸手推门的时候还有蜘蛛掉下来,尾巴连着长长的丝。
灰尘厚的就连推门也没发出太大声响,宋红星探头看了看,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仅剩的破烂都堆在墙壁旁边,留出中间好大一块,依稀散落着东西。
原主的记忆几乎是瞬间在脑子里弹出来,这座房子的来历是小孩夜啼总会听到的恐吓,面前的白白的东西让宋红星使劲捂住嘴才不至于叫破嗓子。
这里曾经堆满了尸体,扭曲的、残缺的躯干层层叠上去,几乎触到房顶。或许有人双手合十诵过经,但最终慢慢瘪下,从交缠肢体的缝隙中流出黄色的脂水,在墙角聚集成红黄的浅沼。
那些白色散发着恶臭,或者是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恶臭,刚进来踩断骨头的声音蓦的在耳边环绕响起,宋红星捂着嘴巴冲到院子里“哇”的吐了起来。
呕了很久,直到胃酸从嘴里也跟着呕出来,宋红星终于停下。抹了抹渗出生理性泪水的眼角,宋红星发现四周几乎看不清景物了,那座黑漆漆的房子是地狱的入口,她不想进去。
入秋的夜晚有点凉,她蹲在院子里面看着天什么时候亮,什么时候有人路过能发现她在里面。
黑色席卷了这块土地,风吹过胡乱长着的杂草都能让她发抖,四周肯定有很多眼睛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宋红星紧紧抱着腿坐在月光下,就算没有热度也能当做是太阳的反光,聊以慰藉。
害怕让她止不住思考,一开始想她不该跟着来的,一个声音又说她就算跑结果也是一样,还有莫名来到这里整天应对各种找茬难题,又想起‘父亲’和那个未知的孩子。最后是一片雪白,带着温度和向上攀爬时的晃动,她懵懂的睁开眼就看到这片白,然后白的主人对她说‘你醒了’?
悬于崖上,下面是深沟寒潭,那个人将她紧紧勒在背上。心跳如擂鼓,她抬头愣愣盯着安凉臣的下巴。
脸埋在膝中,从远处看她几乎有瞬间是完全静止的。
野猫在林中幽幽又叫了一声,宋红星突然抬头,虽然脸和嘴唇几乎失了颜色,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满是清明。
她记得马彪说后院有洞可以出去!
就是在悬崖行走,没人能替她向前,或许有人愿意能带她往前,但路依然要自己走。
少有电灯的村里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宋红星磕绊着差点又摔一跤,终于忍住不适扶着屋子外面的墙往后面走。
“无心冒犯,多多见谅。”
脚底咔又是轻响,宋红星闭着眼不停念叨,怕鬼是一回事,身在停尸房又是另一回事,差别源于人类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
数着过了第二个墙拐,后院杂草在月色下是长短不一的影子。
宋红星深吸一口气,向着杂草中走去。
触碰到后面的墙,宋红星立马弯腰用手掌探查狗洞在哪。
她的运气比较好,走了几步感觉脚下有风传来,她马上蹲下朝前摸去,面前没有阻挡,找到了!
宋红星又惊又喜,在月色的辅助下左右丈量着,发现完全够成年男子通过。她只想赶快从这见鬼的地方出去,其他什么都顾不得。
当下心一横,双膝着地先把右手伸出去。
然后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尖叫声从冲破喉咙在空旷的空地中响起,旁边同样空空如也的房屋好像也又无数尖叫跟着在空气中扩散,宋红星这辈子没那么怕过,感觉那东西不光握着她的手还一把抱住了她。
“是我。”
温热的体温完全温暖不了宋红星受惊过度的心灵,在那人伸手捂她嘴的时候宋红星狠狠咬了下去。
夜色中传来另一声惨叫。
墙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昏黄的光将来人笼罩在里面,显眼的让惊吓过度的宋红星也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马志拎着一盏煤油灯无语的看着他们。
“你们干啥呢?”
血锈味在吞咽中布满了整个口腔,宋红星砸了砸,捧着抱着自己的人的脑袋对着煤油灯一照——
她又怒又急:“安凉臣你干什么东西!”
那个突然握她手的‘鬼’,正是安凉臣。并且穿着一身黑,不知道想吓死谁。
安凉臣问她:“我衣服除了黑就是白,你要我穿白的出现?想清楚再说话!”
那一口咬的挺深,血珠从上面渗出来。
马志拿着煤油灯先钻了出去,宋红星推了推安凉臣,让他先走。
安凉臣挑着眉,在黑夜中根本看不见。
“不怕了?”
“本来就不怕!都是你突然吓我,你怎么在这,马志怎么会回来?”
她听到安凉臣声音低沉下来哼哼几声:“你咬我,只对我说这个?”
“……”不然呢?
在衣服上蹭的发红发烫的手在黑暗中被握住,温热的气息喷在上面,宋红星的大脑还是当机状态,一阵刺痛从指尖炸开。
安凉臣松开她的手:“扯平了。”
动作快又灵巧,在宋红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狗狗一样从洞窜了出去。
四周又恢复宁静,只有指间的麻痒无比清晰。
她沉着脸俯身钻过墙洞,心中暗骂。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