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爵压着嗓子说:“回去吧!别感冒。”我说:“等会儿。”然后身体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抱了一会儿,王爵又说:“回去吧,我该走了。”我抬头看看他,又闭上眼吻了吻他的下巴。王爵抚摸着我的长发,轻声说:“走吧,不然我也舍不得了。”
我这才跟他分开了一点儿。王爵用大衣裹着我,一直送我进了楼,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的说:“初一见。”我点点头:“初一见。”他帮我叫了电梯,我看着他的脸越来越小,最后完全不见。摸摸嘴唇,好像还是很烫?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我们一家第一次在上京过年。我妈早就开始了准备,各种食物,丰富的让我直流口水。吃过早餐,我上网发祝福信息,爸妈忙活下午的大餐。手机在一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都是各种祝福短信。
突然响起的电话声吓了我一跳,我拿起来看,居然是萝卜警官,就听见萝卜用他那语调别扭却非常流利的华夏语说道:“形小姐,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还你钱。”我怔了一下,说道:“今天?”想想年前的确应该收账,不然欠钱过年不吉利。
于是说道:“我把账号给你,你转过来吧。”萝卜吞吞吐吐的说:“我准备的是现金,我可以当面还吗?”我看看时间还早,就对萝卜说:“那你到金时代来吧。大约多久?”萝卜说:“半个小时吧。”
金时代一楼,我看见一身黑色皮装的萝卜。他递给我一个鼓鼓的牛皮纸袋。我接过来,问他:“多少钱?”萝卜回答:“按照约定,我应该还你一万零三百零五元两角四分,我找不到四分钱,就放了三角。”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萝卜,说:“萝卜,你其实是德国人吧?”萝卜惊奇的说:“你会预知吗?很准啊!”我一头黑线的说:“不会,但是德国人都像你这样一板一眼。”萝卜显然不知道“一板一眼”的意思,呆头呆脑的问:“你说我古板吗?哦,不不,其实我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我摇摇头,大过年的,不打算在这里跟他继续纠结这些没用的。摸出欠条递给他,说:“我们两清了。”萝卜接过欠条,问我道:“你不数一下吗?”
在人头攒动的购物中心数钱?这事我可干不了。我对他说:“不用了,我信任你。就这样。”我转身欲走,萝卜喊道:“形小姐!”我回头看他:“还有事?”萝卜欲言又止了半天,说:“呃,中国年快乐!”
我点点头说:“嗯,新春快乐!”转身,萝卜又喊。我再次回头:“还有事?”萝卜低头想了半天,用英语问我:“你们中国人是怎样过春节的?”我皱眉看他,说:“这种问题,你应该问你的中国同行吧?毕竟你们朝夕相处。”
萝卜看起来有点失落的说:“自从我按照你未婚夫教我的方法做了,他们跟我说话都怪怪的。而且,现在大部分人都放年假了。小丽也不理我了。”
我有点想笑,忍住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看电视,不睡觉。第二天早起拜年。”萝卜喃喃的说:“跟家人一起啊!”
我看他失望的表情,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问了一句:“你这两天做什么?”他呆呆的说:“翻翻卷宗,研究一下案情。”我说:“没别的了?”他耸耸肩:“没了。”我就点点头,打算结束这场谈话,说道:“祝你愉快。”
萝卜的表情有些暗淡,也回了我一句:“也祝你愉快。”我转身往门口走去,直到走出大门,回头扫了一眼,萝卜还在那里站着,神情非常落寞。
从金时代走回家,满街的红灯笼,年味儿十足。不时的响起一两支鞭炮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加快脚步。即将到达小区绿地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对大爷大妈在翩翩起舞。今天是三十,估计其他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都回去了。
两个人没有跳大陆舞步,而是另放了一曲邓丽君的歌。估计是只有两个人的缘故,所以他们跳的是交际舞。大娘明显是初学者,大爷比较内行。
基本一直都在带着大娘跳。因为舞伴好,大娘跟着旋转腾挪,虽然脚步凌乱,但架子还是很不错的。我略一停顿,微笑着看两个人跳舞,大爷很宽厚,被踩了,错拍了也不抱怨,反倒很小心的保护大娘不受伤害,一看就对大娘用情很深。
这种场面很温馨,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有两个年轻人站在我对面的地方观望着,可能跟我差不多的想法,都把这对当楷模了。我站的比较远,大爷大娘跳到那两个年轻人身边时,刚好一曲终了。
那两个年轻人马上走过去,递过水和毛巾之类的东西。看来,可能是他们的子女,我笑笑,打算穿过他们跳舞的场地回家去。我离背对着我的两位老人越来越近,其实我也想看清这两人的长相,故意走到他们附近。
在即将越过他们的时候,似乎有感应一样,大娘突然边喝水边回过头来。我瞬间石化!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我家妖怪大师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