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族与魔族的战争越发激烈,大大小小的战斗已数不清,双方各有输赢,但总的来说,还是仙族占优势,魔族几乎是倾巢而动,但仙族还未拼尽全力。
随着鬼族兵力的加入,仙族开始吃败仗,白起、孔宣两位上仙也在和清芽的打斗中受伤,天帝另派了雷公电母圣仙以及北斗七星君接管对魔事宜。
赢夭夭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实在不想这么早和这些熟人对上,当然更想的是保存实力,所以一直都没有露面。
而沿阶,还沉浸在女魃离去的巨大悲伤中,而且残影人最后自爆说的话,赢夭夭也知道尊神如果太过干涉下界,大罗天的主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整个六界更乱。所以低调点好,让他回了黄泉,毕竟天帝在这一世算是他的父亲,能让鬼族兵力相助,他已经仁至义尽。
说起来,沿阶的觉醒还要感谢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不是他把沿阶打成重伤直接丢进黄泉,也没法觉醒,虎毒还不食子呢,也许从一开始都没真正承认过他。
这些都是多次醉酒后,从他只言片语猜出来的,云淡风轻得很,可能在他几十万年的生命里,恐怕只有女魃才是他的执念,这些事情实在不算什么。夭夭理解了,慢慢也不气他了,如果反过来相信她也会这么做。现在两人是把酒言欢,从朋友变成了好兄弟。
赢夭夭在问了阿暖、清芽之后,确定了自己真的在掉头发。从那日见了两个侄儿,狂醉之后,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今日梳头时还发现眼角多了一些皱纹。
她又去了黄泉,看沿阶知不知道这种情况。
忘川河尽头,那一轮血日没有了,却依然萧索,灰蒙蒙的天,数不尽的灰白碎石铺满一地。沿阶拿着酒壶歪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背影说不出的孤寂。
赢夭夭在他边上站了许久,沿阶抛给她一个酒壶。
“不是来找你喝酒的。”夭夭无奈收下酒壶,“你有没有觉得我不一样了?”
沿阶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容颜,依然是刻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张脸,可是灵魂却成了另一个。
赢夭夭一看他迷醉的表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得,他能看出来卯日星君就会打西边出来了。
赢夭夭低下头,把脑袋伸到他面前,用手指着头顶,只见稀稀疏疏的一层头发,隐约可见白色的头皮,“头发快落光了……”
这副模样让沿阶差点笑出来,“哦,你马上变秃头了!”
赢夭夭又把脸凑上前,“看看,看看,这张脸也开始有皱纹了!”
见沿阶依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夭夭只好叹了口气,“没事,反正又不是我的皮囊,大不了又回自己身体去。”
沿阶突然一把抓住夭夭的手腕,恶狠狠地说,“你别想着回去,你的那副皮囊早都不见了!”
赢夭夭一听,火大得甩开他的手,“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藏好了的?”
“我也是前几日发现的,准备找机会给你说的。”沿阶略带歉意,迷醉的眼神稍稍清明了一些。
当时从上古阵法中带走夭夭,就提取了她的生魂,她的身体就随便在找了个山洞藏了下,也布了结界,但因为没上心,就被有心人偷了去,但是会是谁呢?
赢夭夭克制了下自己的怒意,“那现在怎么办?这副身体明显在衰退,虽然魔力没变,也不能保证后面不会消退。”
沿阶沉吟了半响,“我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夭夭,你现在还需要女魃的魔力,把该做的事赶紧做了,然后找到自己的身体,否则……”
“你不说我也知道时间得抓紧,可问题是我的身体在哪?谁会偷?”
“这样,我负责去找寻你的身体,你赶紧去争取那些妖族,各三族之力攻上九重天,不能再拖了。”
赢夭夭看着他,知道他认真了,也勉强同意了,也知道他看出自己这段时间的拖延,至于为什么拖延,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
她并不怕死,可是,仇还没报,那个人也没再见,不甘心啊,从成了女魃之后,她再也没做过见他的梦了,连梦都是一种奢侈!
如果能有一个好好的道别,这样的执念,也全了自己一生的痴恋。
夭夭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有一丝希翼,“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自己的身体实在找不到了,或者被人销毁了,我会随着女魃的身体最终消散吗?”
沿阶眼底浓郁的黑,有一些悲悯,有一些同情,“不知道,夭夭,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
就像他也不知道女魃为何舍弃了最后的机会,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过等他,沧海桑田,只有时间知道你的当下,你的未来,当时是真心的,未来也是真心的,但是会发生什么,谁又能保证呢?无可奈何吧。
“哦,我明白了。”夭夭低下了头,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是一脸笑意,“沿阶,尽力就好,我先走了,酒少喝点。”
她把酒壶又抛给了他,醉生梦死,呵,其实也是一种美好呢。当年那个小黑球,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吧……
沿阶看着海青色的背影渐行渐远,风扬起她的纱裙,每一步都迈得无比坚定,那头浓密的长发已经稀疏了很多,还有一道浅紫的身影,多了一些婀娜,两个重合在一起,不变的是挺直的背,……女魃,你教出来的徒弟,与你是多么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