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而至,月光下的湖面,是那么平静,倒映着天上的云和月,还有那美丽的月晕,一起构成一幅色泽鲜明的水墨画。偶尔,鱼儿会跃出水面,泛起涟漪,打碎这平静。月光像在水面上洒了一层碎银,晶莹闪亮。
一丛丛一簇簇的芦苇在风里翻滚,自有一种无可言述的美和律动。
赢夭夭抱着酒壶已经在湖边喝了好几个时辰了。芦苇丛在水榭的后面,她就躲在这,高高的芦苇把她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可能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吧。她又灌了一口酒,呛得她咳嗽起来。
一杯醇酒穿肠过,但求无悔也枉然。呵呵……
湖面多了一些动静,姜允苏乘坐小船回来了。那盛大的晚宴不知道又是怎样热闹的光景?回来得还挺早的,赢夭夭迷醉地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旁边还是跟着那一抹靓影。
出双入对呵,凭什么她就只能坐在这里喝闷酒,哦忘了,是她让他去的啊,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埋怨。
姜允苏因为受伤,并未饮酒,很早就回来了,巫月拿着伤药要为他上药,直接被他拒绝了。“公主,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巫月的面纱被微风轻轻拂过,可以隐约看见她秀气的下巴,已经紧绷得厉害,“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给你上药了再回去好不好?”
“公主,其他几洲都有未婚夫妻成亲前晚不可见面的习俗,难道炎州的巫族没有吗?”姜允苏仍然拒绝,那清冷的声音合着这微凉的风让巫月欣喜的心情跌了下去。
巫月咬了咬牙,扯下了覆面的纱巾,一张极为清秀雅致的面容出现,她轻启薄唇,“我们巫族没有这些规矩,允苏,让我进去给你上药嘛,明日你要带着伤和我成亲吗?”
姜允苏有些惊讶她突然的动作,不过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对他来说,覆面还是不覆面=面,没有丝毫区别。
“公主,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保证不会耽误明日。”依然是淡淡的冷漠,那种不可亲近的距离让巫月心中多了些担忧。
他怎么又变得这么不冷不淡的了,前几天不是好好的吗?那么温柔体贴,就连今日,拼了一身伤也要赢,为了她,他多拼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为何晚上就变得这么冷淡了。自己把面纱取下,就是想着他能多怜惜她,可看来,他完全无动于衷。
巫月的眉是那种柳叶眉,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想着他性子一向比较多变,又在对她保证明日的重要,她也不想让他嫌自己烦,就温柔地笑了笑,“那允苏,你早点上了药就休息,明日我等你。”
许久不见姜允苏应声,巫月的心缓缓下沉。
“好。”姜允苏低垂眼帘,答应了一声。
款款深情,只为你倾心,巫月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折腾死了,忽上忽下,仅仅就为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几句话。
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一想到明日两人就要成亲,从此便天天相见,夜夜同睡,心中的甜蜜已经快要溢出来,也不在乎今天这一晚上了。
“那允苏,我走了啊。”巫月依依不舍地道别。
“等一下。”姜允苏像才反应过来,“你把黑晶石给我,我晚上看看。”
巫月想了一下,白日里他都没仔细看就给了她,许是想着姜允苏顾念那个什么习俗,想把黑晶石留着做一个念想,她眉目一舒,直接就把黑晶石从盒子中取出来给了他。
姜允苏拿过黑晶石握在了手里,这块黑晶石没有做成项链或者手链,只有小小的一块,冰凉的触感让炙热难受的手好过了不少,朝她轻笑,语气里多了一些温和,“好好睡吧。”
“嗯。”巫月娇羞地点头,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了。
姜允苏随即就进了水榭,把黑晶石郑重地放进了自己怀里,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就着伤药开始包扎起来。
一股浓郁的酒味散发出来,姜允苏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门口。
赢夭夭晃着虚浮的脚步,脸上是嫣红一片,笑着打趣着,“公子,你怎么能自己包扎呢,让我来吧。”
“你怎么来了?”姜允苏站起身来,凝着俊眉看着这个酒醉的女人。
“你是喝了多少?自己酒量不好,不知道吗?”姜允苏过去扶起差点踉跄倒地的夭夭,声音里有了一些怒意。
“呵呵……酒。”赢夭夭的舌头都快捋不直了,看了看空着的手,咦,酒壶不见了?“有酒没?我的喝完了,借你点酒喝喝。”
“赢夭夭,你为何喝酒?”姜允苏扶她,她一步都不走,就把她一把抱起来,直接扔进了塌上。动作并不轻柔,还有些粗鲁,他在这个时候是不想看见她的。
姜允苏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又看她闭着眼缩在塌里,头上身上全是酒,就把手随便裹了一下,在铜盆里绞了脸帕帮她擦拭。
“我不想你和巫月成亲。”赢夭夭睁开眼,突然来了一句。
姜允苏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依然迷醉不清的眼神,暗叹一口气,“我记得一直都是你要我去的。”
“我不记得了。”
姜允苏不理她,继续把她的手和额头擦了一遍。
赢夭夭把他的手打开,生气地大吼,“我说我不记得了。”
胡搅蛮缠的赢夭夭极少见到,她惯于压抑自己,这次是趁着酒疯撒了出来,姜允苏看着她这副模样,反而笑了起来,“好,好,不记得了。”
赢夭夭没想到他会顺着自己说,再次蛮横地说,“明日不许成亲。”
姜允苏开始是半蹲着帮她擦拭,这会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情绪,“我要出去一下,你可以躺一会,然后回去。”
赢夭夭想努力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却怎么也无法看清,只有从那扇大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点点光线,朦朦胧胧,似梦似幻。
他头也没回地走了,赢夭夭眨了眨酸涩的眼,挣扎地想从塌上起来,四周都在旋转,又颓然地倒回去,算了,睡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