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内力初成
梁州府城原是前朝陪都，体制宏大。这座城坐北朝南，四座城门，纵横十八条主干道，还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四门分别是东门紫临门，西门落霞门，南门正阳门，北门寒冥门。其中纵街以从东向西，以地为名，从一至九依次排列。横街从南至北，以天为名，从天一至天九。
刘家的正门开在天九街上，门脸宽阔，足有十几丈，侧门也有三丈宽，两辆马车并行也不显得拥挤。宅子有五进，第一进除了门房和靠墙的回廊，没有任何建筑，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演武场。演武场一侧摆着刀枪剑戟十八班兵器。另一侧摆着石锁杠铃，靠近二进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武”字。一派武林世家的风范。
马行空他们坐着马车从角门进来，穿过演武场直接拉到了二进宅子。二进与一进不同，中间是两堵墙组成的通道，供客人们同行。被通道隔成两边的区域是丫鬟和仆人们的住所。
进了宅子，一行人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屋子里长桌条凳，桌子上摆满了米饭馒头和各种小菜。饥肠辘辘的孩子们，一个个直咽口水。之前城外施舍的那点粥，哪里能吃的饱！只是孩子们看着食物眼睛放光，却没人敢乱动。看着这一幕，管家刘福满意的点点头。这次挑的人还不错，知道守规矩，调教起来不会太费力。“都愣着干什么，吃吧。”刘管家一声令下。一群饥饿的小老虎，立刻扑了上去。马行空一个箭步冲在了最前边，他只拿了一碗粥，一个馒头，就迅速闪开，躲在一旁细嚼慢咽。一碗粥，一个馒头，很快吃完了。马行空依然感觉饥饿难忍。他看着一旁幸福的大吃大喝的小孩子们，却毅然转过身去，不再去拿吃食。
马行空的举动引起了，刘管家的注意。“你吃饱了吗？”刘管家和蔼的问。“没“马行空老实的回答。“那怎么不吃了？管够的。”刘管家笑眯眯的问。“我阿爸说过，饿得太久不能一次吃太多，会损伤肠胃，一个武者肠胃伤了，难成大器。”马行空答道。机灵，知变通，懂自制，是个人才！刘管家看着马行空笑的愈发慈祥。“你阿爸会武功？”刘管家问。“我阿爸是我们村子武功最高的人，能打死老虎....”马行空说着又有些哽咽。看着悲伤的马行空，刘管家叹了口气。这场天灾太多人流离失所，太多人无家可归。刘管家拍了拍马行空的肩膀：“孩子，以后刘家就是你的家，只要你努力，以后一定能成为你阿爸那样的高手。”说完，刘管家转身离开，面有悲戚，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翌日凌晨，在屋子里熟睡的孩子们被喊醒，穿上新衣到演武场集合。深秋的晨风已经颇有几分凌冽，马行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此时月亮依然高悬在天空，演武场上洒满了银白的月光。月光下的演武场经纬分明的站着两拨人。一拨全是成年男子穿着黑色劲装。一拨全是孩童，一个个穿着藏青色的服饰。
管家刘福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额头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看起来威风凛凛。他站在成年男子队伍前训话，略说了几句，就开始带领大家练武。刘管家五短身材，微微发福，昨日乍看像奸商多过武者。他此时练起武来，动作潇洒敏捷，举手投足刚猛无比，与昨日形象判若两人。这群成年男子在刘管家的带领下，开始练武。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强劲有力，呼喝间震的整个演武场微微颤抖。一股雄壮威武之气扑面而来。
小孩子们呆呆站在一旁，无人问津。马行空看着练武的汉子，热血沸腾，正暗暗记下几个招式。忽然衣角被扯动了。回头一看，同屋住的刘海，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马哥，我肚子疼。”他扯着马行空的衣角小声的说。“马哥，我也疼”站在另一侧徐前，也是一头冷汗。昨日分房间，马行空、刘海、徐前三人一间。马行空年长，三人以他为首。糟了！他们昨日吃的太多，怕是伤了肠胃。马行空往人群中一看，凡是昨日胡吃海塞的，都是眉头紧皱，只是不敢声张。此时刘管家他们正在练武，马行空也不敢打断，只能小声安抚。
正在孩子们感觉坚持不住时，刘管家结束了演武，走到大家面前。一众练过武的成年汉子，看着难受的小孩子，面带讥笑，幸灾乐祸。
“难受吧，孩子们，难受就对了，难受你就长记性了。你们都是我刘家的仆从，我刘家乃是武林大豪，家中有金银，有良田。只要跨进来了刘府大门，这辈子都不会再忍饥挨饿！但我刘府不养无用之人！想在这里生活好，吃的好，穿的好，甚至娶妻生子传宗借代，就必须好好练武，把自己变成个有用的人。不然就回城外，等死吧。练武之路艰苦，若不能忍耐坚持，难有成就，对练武之人来说，一言一行，一饮一食，皆是修行。食不过饱，饭不过量，才能保证能随时出手。你等多是饥民出身，若只是空言教训，只怕难长记性。只有疼了才会记住！”刘管家威严的扫了大家一眼。此时月落日升，这些小小的孩童，已经在演武场上疼了整整一个时辰了。不少人眼光迷离几乎晕厥，这个记忆足够深刻。
“来人，将身体不适者带去孙大夫那里医治，各有职司的散去，其余人留下。”刘管家一声令下，演武场上人群轰然散去，只留下寥寥五人。都是穿藏青色服饰的孩童。
“向明，你演练一遍拳法！”刘管家说道。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应声出列。他肤色白皙五官俊秀，眼睛大而明亮，俊俏的像个姑娘。只是他神情冷峻，眉梢高挑，看起来不好接触。向明面向众人，行了个礼。拉开架势，打了一趟拳。这套拳法，劲健质朴，刚猛异常。正是刚才成年汉子们演练的拳法。此时向明打来，一招一式娴熟无比，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年少，气力不足，最后几招略有散乱。刘管家练练点头：“不错，向明这段时间，没有偷懒。不过你的《凝心决》，最近进展太慢，气息散乱，要多下苦功了。”“下一个，你来演练。”刘管家又随手指了一人。这人就明显不如向明，错漏了几处，被很批一顿。剩余几个少年依次演练，都不甚理想。一时刘管家面沉似水。
“马行空，你说你学过拳法，打一遍来看。”马行空深吸一口气，走到前列。自从大灾发生以来，马行空浑浑噩噩，至今已有三个月未曾练过。此时，站在演武场回想一遍，拳法依然清晰的流淌于心间。自三岁起，随阿爸学拳，每日清晨黄昏，从不间断。五年来一招一式，都已融入骨髓血脉。
沉肩坠肘，意在劲先。一拳打出，身随心动。这熟悉的拳法，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恍惚间仿佛阿爸站在旁边高喊：“空儿，练拳！”“是，阿爸！”马行空在心中默默答应了一声，全身心的投入进拳法里。三个月不曾练过的拳法，没有生疏反而愈发清晰，以往阿爸教过的拳理，此时豁然开朗，以往有的疑难关隘，一冲而过。练到酣畅处，全身血脉勃发，忍不住大声呼喝。
一套拳法打完，马行空浑身大汗淋漓，身心却是说不出的舒畅。三个月的迷茫，委屈，痛苦，悲伤，都随着一声狂吼，满身大汗喷涌而出。此时大日初升，阳光下的汗水，折射出斑斓的五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