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中练习剑法的马行空被山顶的巨响震得几乎立足不稳。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隐约猜测好像与老胡有关。清晨时分,连续多日未曾来往的老胡,忽然出现在了院子外边。他随手扔进来一个包裹,也不搭话,就转身往山上走去。平日里走路略显佝偻的他,此时昂首挺胸英姿勃发。
山上乱作一团,有外门弟子从山上下来,被马行空一把拉住。这要在平日里,定然会被教训一番。此时马行空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许多,只管拉住询问。那外门弟子似乎也被刚才的动静吓住了。他面如土色,浑然没有平日里的傲慢与超然,倒是知无不言。
“那金丹期修士的飞剑竟然被老胡一剑击碎!”这消息让马行空震惊了。虽然老胡也爆体而亡,死无全尸。但是这个战绩,依然震惊了整个寒月宗。
修真者自修炼之初就能引天地元气入体,而武者必须修炼到先天境界才勉强为之。所以修真者开始就是先天之体,武者一辈子却未必能一窥先天玄奥。而且修真者的法术威力绝伦,一般后天武者根本无力抗衡。是以,武功这种法门历来为修真者所鄙视。即使他们偶尔耍两招,也不过是玩上一玩,并不上心。胡半山的战绩,却让他们有些刮目相看了。
马行空回到院中,看着地上老胡扔来的包裹,不觉潸然泪下。这五年朝夕相伴,两人情谊已深厚无比。虽然愤恨老胡的堕落,但此时他死了。马行空心中觉得十分难过。他捡起包裹牢牢抱在怀中。
筑基期长老陨落,这在整个寒月宗也是一件大事。刘玄乃是外门的执掌者,地位相当重要。外门一日不可无主,刘玄的血未冷,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他的位子了。
经过一番角逐,和利益交换。与刘玄一道执掌外门的,另一位徐长老成功胜出,成为新一任外门执掌者。
这级别高了,待遇也跟着提上去了。外门长老可以单独拥有一座洞府。那徐长老倒是不挑,竟然选了刘玄的旧宅。
自刘玄身死,这宅子还无人理会。刘宗道的无头尸身还孤零零的躺在寒月相辉楼的大厅中。几名童子早就吓破了胆,不知躲在何处了。二公子刘羽也躲在二楼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自从这成了修真者,他对武者就颇为瞧不起。谁想那日老胡大步走来,一伸手就拿住刘宗道的脖子。简直如老鹰捉小鸡一般轻松,随手割下头颅,拎着远去了。都没看他刘羽一眼。却吓得他魂不附体。一连几日都不敢下楼半步。他那大伯的尸身也不敢去收敛。
徐长老带人入洞。眼见这小桥流水,桃林美景,心情无比舒畅。他早就觊觎这洞府多时。此时终于属于自己了,顿时神念通达,隐隐都有几分突破的征兆。从此这洞府就姓徐了。
被发现的二公子,自然很快被赶下了山。一个未能突破练气八层的修真者,怎么能住在这里呢!“刘长老以往,对门规太过懈怠了,以后我执掌山门,众位当戮力同心,恪守门规。一些过往的疏忽和错漏,要及时补救....”徐长老新官上任,在众人面前,发表了一番慷慨的说辞。
马行空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在宅中等候。长老刘玄陨落,二公子也难在山上安身。马行空归期已至,这一去与这寒月宗门再无瓜葛。不过与公子主仆一场,打个招呼也是应有之义。
果然很快二公子,就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宅子。马行空上前行礼,他也不理会,只是在床上呆呆坐着。主仆二人半晌无言。眼见天色不早。马行空只得开口:“公子,我要回晋国了,你在山上多多保重。”二公子尚未答话,忽然一群人涌进院中。
引路之人竟是高辉。他一脸谄媚的对一个面容阴郁的少年说道:“公子,这人就是刘羽和他的奴仆,那刘宗道祸害山下城中女子,他就是帮凶。”
那少年听了一脸正气的说道:“此等恶人,定要用门规重处。众位兄弟大家一起将他拿下。”
眼见众人欺辱,马行空怎能袖手。他拔剑上前,却被四人围住。这四人都是练气四层的修真者。寻常后天武者哪里会是对手。只怕一张符箓就能杀死数人。此时不知为何,这四人都未施展法术,马行空才能招架几招。修真者乃先天之体,虽武艺不精熟,奈何耳聪目明,反应迅捷。马行空很快抵挡不住。终于被一脚踹下山崖。
马行空不过是个仆人,被一脚踹下,众人就不去管他。二公子略反抗了几下,被众人擒住。打开他的储物袋,众人眉花眼笑。“这小子,这几年借了刘玄的势头,倒是不少捞好东西啊。”
“诸位兄弟,这刘羽的爷爷乃是刘玄的亲哥哥,这刘家没准还另有遗留一些好玩意。那些东西在凡间明珠蒙尘岂不可惜。小弟当初负责接刘羽入门,倒是知道那刘家在何处。兄弟们可有兴趣与我走上一趟。”高辉说道。
财帛动人心,刘羽储物袋中的收获激发了众人的贪欲。此时刘家在修真界已无根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却说马行空,被踹下山崖,生死之间,用断玉剑刺入山崖。那断玉剑倒也锋利,却非神兵利器,如何承担的了,马行空的重量。很快断裂。不过毕竟减轻了下坠的力道。
山崖之下,乃是一个水潭。又略减了一些力道。马行空才未曾摔死。
向道,城门处一队马车在焦急的等待。原本预计过了午时就出发,如今已多等了一个时辰。领队的李头已经焦躁万分。
“少东家,不能再等了,误了时辰,就不能按时抵达下一个补给点了。山林多猛兽,若不能及时退入安全据点,损失惨重。”李头说道。
李雍常听了这话也是焦急万分,不住得向山上张望。“这是胡掌柜保荐的人,不能得罪,再等半个时辰。”
李雍常有心为朋友拖一拖,索性抬出了胡半山的名号。胡半山在城中地位颇高,无人愿意得罪。他们此时尚不知,胡半山已不在人间。
李头无奈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终于,远处出一现了一道踉跄的身影。眼见马行空身形异常,李雍常随即腾空而起。飞到近处却发现马行空满嘴鲜血,似乎身受重伤。“马哥,出了何事?你怎么受伤了。”
马行空一语不发,往李雍常怀中塞了一包东西,就昏死过去。李雍常打开一看,却是城中的房契、地契、还有胡家药铺的所有秘方。这些都东西的价值,加起来足以抵得上半个李家。
李雍常聪明伶俐,立刻就猜到几分。“马哥怕不是得罪了山上的修士!”向道城中人人向道,对修士的敬畏那是深入骨髓。想到这里,李雍常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交出马行空,邀功请赏。但他随即转念一想,邀功请赏又如何。他身无灵根又不能修行,修士赏他也不过是些金银财富,而且断然不会有这般大方!心中想法一定,李雍常随即把马行空扶到一辆空马车之中,推说他不小心摔伤,让诸位好生照料。
临行只是,李雍常塞进来,一瓶丹药,小声说道:“这是一瓶疗伤灵丹,此时一别,这一生怕是再难相见,珍重!”
马车开动,终于踏上了归家之路。本该昏迷的马行空猛然睁开双眼。早就见识过人心诡谲的他,时时抱有戒心,好在朋友终究未让他失望。
寒山宗,渐行渐远。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一切仿佛梦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