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霞光下的武士加快了脚步,沉重的利刃犁过肥沃的泥土,翻起了层层的土浪,似乎有磅礴的力量在大地中蓄积着……
“小子,看刀!!”
随着左元叔一声爆喝,倒拖而来的陌刀带着璀璨的光芒破土而出!
“哐~~!”
犹如洪钟的撞击声响彻战场,那一团光芒甚至撕碎了四周的野草!老左自下而上的陌刀崩开了格里尔斯力劈而下的巨斧,厚重的斧刃带着破碎的缺口向着天空飞去,随后被诺曼勇士伸长的手臂抓住斧柄向后一拽!
巨斧带着狂风出现在格里尔斯的背后,挡住了白发武士闪至身后的斩首一击!
“咚!!”
诺曼人顺着巨大的冲力向前滚去,甲片碰撞着大地犹如一只跌倒的棕熊~~
左元叔双手持着雪亮的陌刀,在空中旋转着,跳动着,以硕大的刀刃为重心,向着倒地的身影舞去,一刀重似一刀~!
呼啸的北风带给予格里尔斯强壮的躯体,贫瘠的冻土给了他坚固的灵魂!他忍着剧痛翻滚着一跃而起,两道雄壮的身影飞速碰撞着!
翻滚的陌刀伴随着破风之声,画着圆弧连续不断的斩向格里尔斯,他挥舞起祖传的牛角战斧竭尽全力抵挡着武士沉重而连绵的攻势,蓝色的瞳孔里瞬间挤满了血丝~
“哐~噗~~!”
伴随着那势大力沉的剧烈挥击,格里尔斯终究被砸落了战斧,喷吐着鲜血倒飞而去!沉重的躯体翻滚着在大地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土坑。
“好生愚钝~”
左元叔拄着七尺陌刀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竖瞳之中倒印着破碎的鳞甲与挣扎而起的背影
“小子,惯性之力岂能硬抗!接着~”
追击并未继续,格里尔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举起粗壮的臂膀撑起了身子,抬头盯着站里在远处的塞里斯武士,只见一个青色的瓷瓶被抛在了他的身旁……
“这是护住心脉的药丸,你应该吃了它…如果你敢的话。”
格里尔斯闻言也不犹豫,拾起瓷瓶,一把揭开木塞对着嘴里倒去。顿时一股怪异中带着清香的气息直冲脑海,胸中的气闷大散,“噗”他张嘴吐出一口血痰。铜铃般的双眼正正的盯着他的对手
“塞里斯的将军……你果然是一个值得被诸神注视的战士。希望我能通过你的祝福,去往奥丁的神殿饮酒~”
左元叔无语的望着眼前魁梧的诺曼人,刚刚他接下了自己带着惯性之力的整整五刀,哪怕是一面城墙也该被劈倒了,他确只是吐了口瘀血而已。老左知道,这是他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此人的体质远超常人,哪怕是那只老狼变身后的体质也没有如此强大。今天他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刚刚就不该一时手欠把药给他!这人别不是什么狗熊老虎变成的妖怪……
“仓啷~”
格里尔斯抽出了腰间的诺曼长剑,摘下了背后的圆形大盾,顶盾持剑迈开大步向着白发武士冲去,大盾之上那漆黑的乌鸦瞪正用它血红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的对手,仿若活物!
左元叔也不废话,一踢刀杆借势抡起陌刀便对着迎面而来的大盾力拍而去,只见被撞开的大盾之中骤然递出一柄锋利的长剑直奔武士的胸口而来!老左猛的一抬刀杆,向上拨开了直刺地长剑,锐利的剑尖滑过武士胸口的护心宝镜带起了一溜火花~
“践踏!!”
高大的诺曼人怒吼着,一脚跺向了大地,在浩大的力量震荡之下,被掀起的土浪翻滚着四散而去,白发武士在这剧烈的晃动之间腾挪着躲过了对手凌厉的刺击!
碰撞还在继续着,迎来去往之间,喘着粗气的白发武士看着嘴角溢出鲜血的格里尔斯邪魅一笑,母之!!他内息已乱,这货终究还是吃了我老左的洗脚水!看来那几刀不是白砍的,只是他毕竟气力不如对面的高大蛮子,他必须想出办法破此僵局!
“砰~”
眼见乌鸦大盾又一次横拍而来,老左身子果断向前一抖,以肩甲触坚盾,借着诺曼蛮子的拍击之巨力,一跃而起!忍着肩骨断裂似的疼痛拉开了步子,拖起长刀向后跑去。格里尔斯随即举起剑盾闷头追杀而上,在这一追一跑之间老左猛的一矮身形,双臂持刀以左腿为中心顺势掉转了身子,对着迎面冲来的格里尔斯甩起陌刀就是一个回头横斩~!
“呔!”
破土而出的硕大刀头,带着炙热的光芒扫向了格里尔斯毫无保护的长腿,这是致命的一击!面对着强敌老左已不再留手。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自大盾之中鸣叫着飞冲而起!!!
“嘎~~噗呲!!”
那绚丽而炙热的一斩居然被一只透明的乌鸦所挡住!被陌刀撕碎的乌鸦幻影随着一阵赤色的耀眼豪光而泯灭,左元叔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光芒照耀着,一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唤醒……
在他漆黑竖立的瞳孔间闪烁起莫名的光泽,发箍散落苍白的长发无风自起……在那城上与城下观战的士兵们打起了冷颤,一种生物等级上的威压瞬间降临在了他们的身上,哪怕是超凡的精英们,也下意识的撑起了他们各自的力量与立场。蜥人们胡言乱语地高呼着祷词向着场中的身影匍匐而跪,除了毫无察觉的唐人们,在场的众人犹如一群在虎口中瑟瑟发抖的羔羊。
夕阳终究带着它的余晖落入了群山,那撕裂天地般的威压也只是一闪而逝,不见了踪影。
维克斯爵士顶着层层的护盾,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着,哪怕是单框眼镜地掉落也没有将他惊醒
“……这是属于众神的荣光”
“咚~”
坚硬的膝盖砸碎了散落的石子,骄傲的诺曼勇者拄着剑盾单膝跪地,粗糙的脸庞上只有一行腥红色的泪水静静的滑过……这是为了迎接与祭奠他的神灵。在部落间口口相传的古老歌谣之中,高据王座的战神奥丁肩上曾经安静地停落着一只漆黑的乌鸦……
这是奥丁的宠儿,替命的乌鸦!
随着诸神的陨落与休眠,奥丁的荣光已经很久没有照耀在他的战士身上,感受着大盾上的点点温热,格里尔斯向着他未来的主君低下了头颅。
在诸神的注视下,这是一场值得歌唱的伟大决斗。
但左元叔并不知道这发生的一切,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变为了一条展翅的神龙回到了他的家乡,那个长安城中不起眼的地方,他早已故去的母亲在如豆的灯光下缝补着征袍,而他则光着脚丫昏睡在厢房温暖的床榻上,思恋着隔壁的阿花,那是他逝去的青春啊………
谁知在这盛世的大唐之下,有过多少沉默的儿郎负重而行,远征在那未曾听人提起的苍茫绝域呢?
美梦总是短暂的,甚至让人不敢回头张望。左元叔恍惚的睁开了双眼,只看见一双双关切的眼睛,那是随他征战了无数个日夜的袍泽们。
“彼其良之!黄得功你个杀千刀的在拽哪呢!?”
“兄弟们,你们看看,俺就说这招有用!!!”
“哈哈哈哈哈哈!”
在牲口们无良地笑声之中左元叔翻身而起,打望着四周,看起来这是一个城堡里的朴素卧室。
“狗曰的,这是都怎么回事!我的刀呐!嘶~~咱的膀子怎么给裹上了?!”
“都尉,昨日咱们就看见您一刀下去砍翻了那个大个子,然后炸的一股红光直冒!那群军卒就全都脚下发软,倒了一地……随后您老就昏了过去,郎中来看了也没什么办法,就说大人你的肩膀骨头给砸裂开了伤了神志,老吓人了!”黄宗元提着老左的佩刀憨笑着说到
“那个格里尔斯人呢??我怎么在这!他还服不服,不服咱们继续!那可是个难得的好手,咱一定得收了他!”
“大人,那个格里尔斯也是个愿赌服输的,昨天被掀翻了以后,噗通就冲你跪下了。还帮着俺们带大人抬了进来,今日辰时就带着安头领与那库尔巴一道接收庄子去了,这儿就是他的卧房。还有那黑泽也是一大早就自报奋勇的带着蜥人去了矿洞探查情况,转眼就都没人啦。看看,也就俺们几个守着你!”臣勋岩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老左,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嬉笑~
“怎么滴,一个个都一宿没睡??都滚去睡觉去,本大都尉好的很呐,一拳能打死一匹马你信不信!”
……
看着冲着他龇牙咧嘴的众人,左元叔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万里之外高耸的金侬加山脉穿过浓厚的云层分割了荒芜的冻土与肥沃的平原。在那人迹罕至的陡峭主峰之上,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穴静静的矗立在了群山之间。据帝国的山民们相传,那里直通着地狱,几百年来,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出。
就在这神秘莫测的深邃洞穴之中,却有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悄然地睁起!!与此同时,在那无数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一具具躁动的黑影向着东方发出了阵阵诡异莫名的沙哑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