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行至城郊,泉州与其他各城有些不同,它主营药材,除了永贵街比较商业化,泉州其他地方都是药材种植比较普遍。
顺着住户问过来,终于找到老李家。是一个看起来还挺宽敞宅子,傅宁敲了敲院子外的木门,里面没有回应,正准备推门进去。正好一个劳作回来的老人经过,问道“你找谁啊?”
傅宁恭敬行了晚辈礼,道“老伯你好,我来找老李家的大娃,可敲门不见回应,他是不是不在家?”
“你是大娃的同窗吧?自从大娃家里出了那事,陆陆续续都有同窗过来看望他,包括那城郡大人家的苏公子也来过呢,可惜,大娃已经疯了,你们来了也没用的。”
“苏公子也来过?”傅宁问道。
“是啊,人家苏公子可是有身份的人啊,大娃人缘可好了,他没疯前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十二岁就是童生了,老李家本来已经准备让大娃考下半年秀才应试的。”老伯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可惜了大娃那孩子。”
“那他现在哪里?好像家里没人。”
“大娃现在基本都不回家了,整天傻乎乎的在街上转悠,一家死了七口人,还死得那么惨,任谁也撑不住的。”
“我特地过来看他的,这下也是找不着人了,您知道上哪可以见到大娃不?”傅宁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他一个疯子到处逛的,到哪找他这可说不准。”
“那谢谢老伯了,我进屋去看看他在不在家,不在我就去街上找找。”
老伯扛着锄头离开了,傅宁打开李家的外门,院子里各物件摆放着,院子西边种着几棵桂花,挡住了下午的阳光,显得这个宽畅的院子太过阴凉了,晾衣架子上还挂着一排衣服,看来当初李家出事后,这些家务琐事都没人干了。在各屋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傅宁向慕容飐问道“慕容公子这院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但是这家阴气有点重,他们应该还没有去投生。”
“没去投生,他们会在哪里呢?或者他们惨死的地方?”
“不一定,不过我们确实要去他们死的那片药田看看,泉州这里没有魔珠气息,但是隐现出来的妖气很不错,找出来给你夺取修为正好。”慕容飐说道。
傅宁准备出去,却听外面传来开门声,走出屋子,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了,但是他的形象十分脏乱,身上那白色外裳几乎看不出原色了,除了领子那还能认点白色。傅宁猜这应该就是李家的大娃了,正要打招呼,却被大娃拿起水井一旁的扫帚就打过来,傅宁赶紧逃开,大娃越发凶狠,嘴里喊道“妖怪出去,出去。”
傅宁避无可避,趁大娃不注意跑进刚才的屋子,拴上了房门,大喘几口气,道“慕容公子,你不是可以控制我这身体的吗?”
“这不算是危险事件,我今早说了,不会随意干涉你的行动。”
傅宁想想也是,慕容飐可不是救苦救难的慈悲菩萨,他对人类没有太多的怜悯,若是让他出手,万一把控不好不小心把大娃给弄死了,她可就罪过了。
外面大娃并不罢休,拼命捶打着门窗,动静太大,引来了隔壁的人,大家拦住了大娃,把他按在地上,傅宁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大娃的脸,虽说脏污了些,可也是一个相貌端正的少年,学习优异相貌标志,傅宁对刚才门口老伯的感叹十分认同,这李家大娃确实是可惜了。
傅宁正感叹着,身体却就摸向了大娃的额头,心知这是慕容飐要做什么。
大娃被几个庄家汉子按在地上,挣扎着,傅宁的手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便离开。
几个过来帮忙的人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傅宁解释道“我就是看看他为何会这样,摸着脑子没烧啊。”
大家这才释怀,一个高大个回道“你摸他额头有啥用?他又不是生病烧坏的脑子,他是承受不住打击才得了失心疯,整天就嚷嚷着有妖怪要害他们家,已经有好几个他的同窗被打出去了。”
“唉,我还想着同窗一场如果是病了我给请个大夫来看看的。”
“你倒也是有心了,不过大夫来过,还是苏公子请的名医呢,那大夫说了大娃无药可救,是受了太大打击,以后只能这样疯疯癫癫的了。”高大个道。
“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妖怪啊?我认识一个玄门仙师,看能不能帮上点忙,你们可否带我去大娃家人遇害那药田查看一下?”傅宁问道。
“这,”几人有些犹豫,毕竟那时凶杀现场,实在不太愿意去。
傅宁又加一把火,道“你们和李家这样近,若是真的有妖怪,不除去的话,以后你们不也要过得胆战心惊吗?让我去了解一下,若有能力我也好帮大家除了这害人的东西呀。”
慕容飐与傅宁对话,道“丢几个银子了事。”
“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你知不知道我卖一碗馄饨才十文钱。”傅宁自己都不知道,苦难的日子让她完全忘了自己也曾是大家闺秀,如今已变得精打细算,斤斤计较。
傅宁对几人道“我也是看在大娃同窗的份上想帮他也帮你们一把,你们好好思量一下。”
大家听着有理,便同意傅宁去药田那边。
傅宁跟着几人沿着田埂走,绕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终于到了几人指定的那药田。
高大个说道“公子,你看就这块,十亩宽的茯苓田,那晚城郡大人派来的异士也看过来,都说没有找到妖怪。”
傅宁在药田细细观察了一阵,又在附近山谷走了一遍,眼看太阳就要下山,几个庄稼汉子有些不安,高大个道“公子,您看是不是该回去了,这药田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那就先回去吧,我已经了解了大概,到时再看看。”傅宁笑道。
“那,到底有没有妖怪啊?”其中一人问道。
“这是玄机,暂不能透露。”傅宁道。
几人面面相觑,心觉这少年不太靠谱,毕竟是太年轻了。
离开药田,告别了几人,傅宁终于问道“慕容公子,你都有什么发现?”
“那大娃的记忆里他的家人那些魂魄回过李家宅子,后来就模糊了。”
“那药田可有收获?”傅宁问道。
“药田那里确实如他们听那般没有什么线索和踪迹。不过,能在杀了七人后完全隐藏自己的踪迹,此物不管是不是妖,都有较强的修为。”
两人说着话边往永贵街走,正要走近一个拐角,却听对面角落传来女子痛呼声,傅宁看过去,见是几人围着一个少女在打,傅宁走过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小姐,她站在一旁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子看丫鬟们围打一个少女。
傅宁不想惹事,毕竟她现在还住在苏府呢,可看着那少女被七八个丫鬟围着拳打脚踢实在看不过眼,喝道“住手,这是做什么?要出人命的。”
走近了,把几个丫鬟拉开,这才看见里面的少女,她双手捂头,卷着娇小的身子。
“姑娘,你还好吧?”傅宁觉得对方不太好,因为她身上浅色外裳已经印出斑斑血迹,虽捂着头看不清脸面,这女子应该伤得不轻。
女子听到傅宁的声音,这才把手拿开。
傅宁心下一凛,女子脸颊右侧被划出一个交叉,还有往下滴的一点血迹,她的嘴角和眼睛也有红肿。
赶紧把女子扶起来,傅宁想着得快些找大夫,晚了留下疤痕,这女子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傅公子,你可真是喜欢英雄救美。”苏琼站在一众人的中间,她不满看着傅宁。
傅宁这才看向苏琼,道“苏小姐,我不知道你与这位姑娘有何冤仇,竟要毁人容貌还群殴她,可身为女子,还是大家闺秀,这样的事传出去,怕是你也不落好名声。”
“传出去?你问问她敢吗?”苏琼不屑道。
被打的女子靠在傅宁身上,眼神逃避不敢看苏琼。
傅宁看出来了,这女子即使被毁容了也是不敢伸冤的,便问道“姑娘,你可能行走,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女子红着双眼轻声道“公子,我的右脚踝折了,我走不了。”
弯下腰检查了女子的脚,脚踝那肿的很严重,傅宁稍微抬一下,那小脚处竟轻轻的摆动了,仔细摸了一下红肿处居然是在踝关节处断开。女子轻哼一声,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傅宁忍不住看向几个围殴女子的丫鬟,她们大概是嚣张跋扈恶事做多了,脸上多了尖酸刻薄与狰狞。
傅宁怒道“一个个长得丑就罢了,没想到你们的心竟比脸还丑?这怎么下得了手?”
“你。”苏琼觉得傅宁这是在指桑骂槐,但是傅宁救过她的命,她不敢太放肆,毕竟现在连哥哥和父亲都对他礼遇有加。
一把抱起受伤女子,傅宁道“苏小姐,你与这位姑娘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她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这辈子就毁了。”
走完她不顾几个丫鬟的阻拦,径直往永贵街那边去找医馆。
丫鬟们不敢得罪傅宁,她们就拦着傅宁的步伐连连后退,没有小姐的命令可不能轻易放走张小芳,苏琼气道“让他走。”
丫鬟这才彻底让开,傅宁抱着张小芳离开了,留下苏琼和另外几个小姐和手下丫鬟在那里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