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两个哥们在百盛楼吃饭出来,张兴德提议道“沈翊,你跟你大哥去古安,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你不知道韵聚楼的嫣儿跟我提了多少次你的名字,要不今天咱再去韵聚楼听曲去?”
“对啊,那嫣儿好生傲气,给我们唱完曲,就是不肯跟咱哥几个喝酒,除了你沈翊,怕是没人能得她倾心一笑了,走,别让美人儿失望了。”孙启轩一手搭在沈翊的肩膀上,说着就要和大家去韵聚楼。
“孙启轩你别忘了,你爹上次跟你下禁令了,难不成你还想挨一顿打?”沈翊提醒道。
孙启轩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他是家中独子,文不成武不就,他爹高价请了口碑较好的先生回来,白费了几年的劳心督促,终于接受事实,明白这个儿子就这样了,不是成才的料,实在勉强不来。
唯一抱着的希望就只有靠着儿子将来娶妻生子,为孙家兴旺人丁。可气的是,孙启轩整日放荡不羁,流连教坊赌场,如何能娶得门当户对的女子?所以孙父就给孙启轩下了禁令,除生意交际之需,其余时间不得去教坊等歌妓酒楼浪费光阴。
“这事还不好办吗?就说是去谈生意的,再说了,我爹这些日子忙,没时间管我,走吧,我请客。”
“还有你张二,你不是要考秀才吗?怎的还分心去听曲?”沈翊又把问题抛向张家老二,张兴德。
张兴德无辜道“平时不都是你说的吗?要劳逸结合,多去看看美人,美人悦心养眼,心情愉悦看书便更容易记住的。”
“我,”沈翊语顿,拍着张兴德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张二啊,此一时彼一时,哥是为你好,以后咱暂时不去听曲了,等你考上了秀才,哥请客,好吧?”
张兴德听了,心下感动,兄弟为了让自己考上秀才,连自己的爱好的割舍了,有这兄弟,此生何求啊。
“不对啊,沈翊,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平时最爱玩的便是你了,今日你推三阻四,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定了婚,就彻底改性了?”孙启轩盯着沈翊鄙视道“难道你真的怕了你爹了?”
“胡说,我怕他做什么?我只是为你们着想。”
“又不是天天出来玩,走。”孙启轩扯着沈翊就上了马车,往韵聚楼去。
沈翊无奈,看着两个哥们,心道:下次少去就好。
婚事被定下后,沈翊就不再像以往那样经常和一帮公子哥们去教坊等地聚会了,梁雅珍虽说是父母给他选的,不过除去其他各种客官因素,沈翊心里对梁雅珍其实并不排斥,在这洛阳城里,她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人儿。
沈翊觉得既打算娶人家了,那就诚心一些,别婚前就给人心里留下芥蒂。但是他面上可不承认自己是认真对待这婚事的,特别是在兄弟面前,毕竟他们都知道沈翊是去了一趟古安回来,婚事就被定下了。
到了韵聚楼,那老鸨一看见他们几个,就热情的迎过来,娇声道“哎呦喂,公子们哟,我这的姑娘可是日盼夜盼的等你们来啊,今天可真是菩萨保佑,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快去叫嫣儿姑娘,她等的沈公子来了。”孙启轩说道。
“得得得,楼上请,我这就让嫣儿过去。”老鸨扭着肥圆的屁股走到楼梯边喊“快去,叫嫣儿,翠柳,媚娘,二楼沈公子包厢里请。”
沈翊几个上了二楼包厢,包厢的规格十分豪华,韵聚楼在洛阳的青楼界是属高档的,一般来着消费的都非尊即贵,在这的姑娘才艺丰富,姿色也是上乘。
小厮们放下茶酒,拿着孙启轩定下的菜单恭敬退下。
沈翊端起一杯酒浅浅喝了一口,包厢门口就打开了,嫣儿手拿琵琶,盈盈玉步走向几人,后面跟着翠柳和媚娘。
“嫣儿有礼了。”嫣儿带着其他两人给沈翊三个轻轻一揖,面上微笑,柔美动人。
“嫣儿,今日我可把你要的沈公子给带来了,你拿什么感谢我?”张德兴邀功道。
“公子这话说得,嫣儿这就给您唱曲一首,如何?”嫣儿说着,看向沈翊,眼中藏不住的是温柔。
“好久不见了,嫣儿,快给我们唱《杜鵑啼》。”沈翊笑道。
“是。”
走向小唱台,嫣儿在紅木椅子坐下,姿态优美,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动琵琶弦,悦耳琵琶声便清扬而响,伴随嫣儿独特的声喉唱起《杜鹃啼》。
三曲下来,桌上的酒已喝完,聊了不少。沈翊算着是该走了,便对孙启轩和张兴德道“时间不早了,今日家里有安排,我就先走一步,这账算我的。”
“你就这么走了?那嫣儿怎么办?她可是推了贵客来陪你的。”孙启轩打趣道。
“给嫣儿另加赏银一百两。”沈翊喝完面前一杯茶,站起来准备回去。
嫣儿走过来,靠近沈翊道“那我送沈公子出去。”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虽是这样说了,可嫣儿还是跟着出了包厢,一路把沈翊送到韵聚楼的门前,待沈翊上了马车离去,她还恋恋不舍的望着沈翊马车消失的方向。
这一晚,小食摊的食客挺多,傅宁忙得恨不能手脚并用,因为做的吃食用心,价格便宜,得了好口碑,食客每天的数量都慢慢增多了。
待终于天色暗下来,食客也吃完离开了,傅宁才得以停下来休息,看着莲儿在收桌子,傅宁走过去跟她一起收。
莲儿父女两个还是不听傅宁的意思,每天都过来给傅宁帮忙,洗碗收桌子什么杂活都干,傅宁劝说无用,想着自己在洛阳待一段时间就要转其他地方的,到时让他们父女两接下这摊子,倒也能让他们借此谋生,便由着莲儿父女了。
莲儿把碗端下去给他爹洗,傅宁拿起巾子擦桌子,一辆马车经过,在她的摊子不远处突然停下来。
见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快走至无人角落处弯腰吐了起来,傅宁见那男子背影看着潇洒,可惜,这一吐潇洒形象就毁了,她收回视线,继续忙自己的。
可那男子缓过了一会,竟朝小食摊这边过来了,傅宁没注意,还是专心干自己的。男子走近,问道“店家,可否给我一杯水?”
听这声音,傅宁立刻抬头,刚好与沈翊对视上“三少爷?你?”
沈翊也看清了眼前人,疑惑道“傅宁,你怎么在这?”
傅宁心想,洛阳还是挺小的,自己做这种小摊生意竟然能碰上沈翊这样的有钱少爷。她笑道“我在这里不奇怪啊,你一个阔绰少爷在这条平民小巷里才奇怪呢。”
“我就经过这里,平时一般不会过来这边,竟就这么巧遇见你了。”
傅宁倒了一杯茶递给沈翊,她问道“三少爷喝了不少吧。”
沈翊含了一口茶走到另一边漱口,觉得舒服了些,走回傅宁旁边的桌子坐下,道“嗯,今晚跟朋友聚会,喝得有点多,这夜风凉,就,”
“呵呵,理解,喝多了常有的事,我这里有时食客也是喝得要吐。”
“这食摊是你开的?”
“嗯,我也要吃饭挣钱的呀。”
沈翊看了看小食摊四周,七八张桌子,桌子有些老旧,那边灶台的烧水锅里还在冒着热气,沈翊问道“你自己一个做?”
“算是吧,现在还有两个帮手,那边洗碗呢。”
“为什么不来找我?跟我做事不比在这干这些要好得多吗?”沈翊想不通,这种小食摊能赚什么钱,怎么算都是过来给他做事好。
“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好的,钱是少了点,但贵在自由啊。”傅宁胡说道。
“你的意思是跟着本少爷就不自在了?”
听着口气是生气了,傅宁暗道不好,她怎么忘了这位少爷可是脾气大的,忙又倒了杯茶,放低姿态道“少爷啊,我啥也不会,跟着你做什么呀?仗着您心地善良白拿您的月银吗?这样的事我傅宁堂堂好男儿可做不出来。”
“我都没嫌弃,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再说了,难不成你还不会长大?以后不照样可以做事的吗?”
“呵呵,小的谢过您了,那就等小的长大再说吧。”说完傅宁心想,等我长大你还认得我吗?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未知呢,也不知道在这洛阳能待多久。
“你。”沈翊站以来,气的直往马车去,他觉得傅宁这人是倔强到让人生气,宁可这样孤零零的在外面讨生活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沈翊气得一句话也不留,径直上了马车就绝尘离去。
看沈翊上马车离开了,傅宁松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别再碰面了,心存善良的人应该要好好的活着,离她远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