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给郑叔过生辰后,傅宁便开始每天去城门那转悠,大半个月来,傅宁从这些来自各地的旅人聊天中获取了不少实时消息,例如剑齐白氏今年破天荒的招了不少寒门学子,贤王爷的世子被皇上下旨不得承爵等。
这天傅宁正坐在客栈的茶厅这边听别人闲聊,见一伙人进来,店小二招呼着让他们坐下,其中一个浓眉高个的男子坐下喝了一口茶,对小二道“小二给我们留十五个上等客房,另外把我们的马车卸下马,喂些好料,好生照顾。”
“好嘞客官,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说着小二便高兴的安排去了。
浓眉男子对身边坐着的十来个人道“这几天大家伙都累了,在这好好歇一天,明日阿泽跟我进一趟平阳看看,后天再回洛阳。”
“知道了,大少爷。”
一伙人点了一桌饭菜,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吃得有些急,拿着一个猪肘子在啃,那被称之东家的浓眉男子拍了一下年轻男子的头“死小子,悠着点,三辈子没吃过肉啊。”
年轻男子咽下口中吃食,仰着一张俊脸道“大哥,我跟你出来两多月了,动不动就行车七八天,每次赶路吃的都是干粮,我好歹是沈府的三少爷,这过得什么日子啊。”
“你已虚满十八,早该出来历练接手家中生意了,吃这么点苦就满腹牢骚,都是爹娘把你惯坏了。”浓眉男子虽然语气带责怪,但是眼睛里却是对弟弟宠溺。
“大哥,我早说了带个厨子跟车,你偏不听。”自称沈府三少爷男子哀怨道。
“出来是做事的,不是享受的,出个门带着厨子,你想笑掉人家大牙吗?”
三少爷无语白眼,只得继续啃他手中的猪肘。
听着旁边对话,傅宁心思转动,洛阳?这些天她在这里听人说过,从平阳到洛阳马车要七八天,那里也算是一个繁华之城,离京城较远。
其实上次给郑伯过生辰那天,傅宁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郑家人的善良与接近让她害怕,害怕向伯的悲剧再次上演,那天郑叔杀鸡的场景更是加深了她内心的恐惧,也坚定了她要离开的决心。
也许她更适合行踪不定的飘摇生活,这样不会连累任何人,也更利于躲避有心之人的追踪。
于是傅宁走到浓眉男子的旁边,试问道“请问这位少爷,您可是要到洛阳去?”
浓眉男子放下筷子,看着身边白净小少年,他道“正是。”
“你好,我叫傅宁,刚好也是想去洛阳寻亲,可否搭乘你们的马车顺路一起去洛阳?”傅宁又补充道“我会些厨艺,路上可以给大家伙做吃食,这样可否抵消路费?”
本来男子想拒绝的,首先陌生之人突然搭讪要一起上路,他是不答应的,他是洛阳富甲一方沈府的大少爷沈禹,当然不会像其他普通马车指着顺载旅客赚点路费。不过听到傅宁会厨艺,还说要以帮忙做饭抵消路费,便打消了他的疑虑,想着三弟刚才的抱怨,便对傅宁道“看你年纪不大,真会做吃食?”
“少爷有所不知,小的父母双亡,出来漂泊讨生活,学得一些厨艺,刚才听这位公子说路上无厨子做饭吃食不好,小的就斗胆想试试,这样也免了去洛阳的旅费不是?”
三少爷沈翊听傅宁说完,来了兴趣,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小的今年十一”
“才十一,这样小,漂泊在外竟没饿死?”沈翊笑道。
“小的失了父母庇护,自然不同少爷尊贵,我只能在泥潭里打滚求生,这不,为了节省一点路费,想求你们顺载一程。”傅宁求他们顺载除了节省路费,更关键的是跟这样一个洛阳大商家进城,可以免去城门细查轻松入洛阳城。
“大哥,带上他吧,反正也是顺路而已。”
沈禹见弟弟提议了,便对傅宁道“那你便跟我们一路吧,后天辰时从这里出发,你自己要准时,过了可不候。”
“多谢少爷,小的一定准时。”说着给沈禹和沈翊拱手行礼。
告别了二位少爷,傅宁从旅馆茶厅出来,去买了一些食材,她想临走请郑家三口吃顿饭。
买好食材回到茅屋,傅宁打开篱笆门,院子的菜长势很好,绿油油的一片,还有春儿挖回来的那些花草,随着春风阵阵而散发迷人香气,如果没有那些事,其实傅宁更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平淡过日子。
申时,傅宁算着春儿他们应该忙完回来了,便提起买好的食材往郑家去。
正在喂鸡的春儿见傅宁来了,放下手中鸡食,开心迎上去道“傅宁,你怎么来?”
“就是想跟你们吃个饭。”傅宁笑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春儿疑问道。
“吃饭还非得挑日子吗?来跟我一起把这些处理一下。”
春儿接过傅宁手里的食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道“那倒不是,除了我爹生辰那天你过来吃过饭,别的时候我都叫不动你的,所以我才奇怪啊。”
“好好好,是我不对,这不我就自己来了。”傅宁问春儿“你爹娘还没回来吗?我算着该是从山上回来了。”
正说着,吕婶和郑叔就回来了,见傅宁也在,吕婶道“傅宁来了。”
“叔婶好,我今天想过来跟你们吃个饭,家里实在冷清得很。”
“呵呵,过来好,你什么时候来都行,叔婶都欢迎。”吕婶见到傅宁总是一脸慈爱,她放下从上背回来的木柴,走到井边水桶舀了水洗手。
郑叔把木柴摆好,也道“春儿她娘,去鸡舍挑只鸡,让傅宁再给我做上次那个啥鸡来着,呵呵我都给忘了名字。”
“口水鸡。”傅宁补充道。
“对,就是口水鸡,上次我吃了之后觉得真是回味无穷啊,今天再吃这个。”
“爹,傅宁买了食材过来,怕是吃不完的。”
吕婶看了看厨房案桌上的牛肉,道“你这孩子,过来婶子这里不要这样客气,还特意去城门买这些,真是的。”
“没事,天气凉,吃不完留着明天也可以。”
于是吕婶和春儿打下手,傅宁负责掌厨,半个时辰便做出一桌子好菜。
几人围坐一起,傅宁给郑叔夹了一块牛肉,“郑叔,试试这个,黑椒牛肉。”
郑叔将牛肉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叹道“好吃,春儿你们尝尝。”
吕婶往傅宁碗里放了一个鸡腿,“傅宁,做了一桌子的菜,辛苦了,鸡腿给你。”
“娘,你是把傅宁当三岁孩子吗?还鸡腿,真是,傅宁我娘怕是把你当小孩了。”春儿打趣道。
“你们两个都未及十五,怎么不是孩子,就算是将来大了,在我这里你们都是孩子。”
傅宁和春儿都忍不住笑了,几人谈笑吃饭,看起来气氛和乐融融。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傅宁才从郑家出来,春儿把傅宁送到院门外,临走傅宁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银簪递给春儿,“春儿,这是送你的。”
“怎么突然送我礼物?你过来吃饭又送礼的,我都要以为今天是自己生辰了。”春儿接过银簪,见其做工精细,便知道傅宁是用心挑选的了。
“喜欢吗?我就是看到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喜欢,谢谢你傅宁。”
“嗯,我走了,再见。”傅宁说的认真。
“过几天我再给你挖些花回来。”
傅宁点头,便往回走。
“路上小心点。”春儿对着走开一段距离的傅宁喊道。
傅宁没有回头,背对着春儿摆了摆手慢慢走远。她知道这次道别后,也许很难再见,郑家给过她帮助,在她因向伯之死内疚痛苦时,是郑家给了她些许暖意,特别是春儿,这个善良单纯的好姑娘,傅宁内心十分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