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傅宁准备继续上路,店里伙计给傅宁把马车拉出来,他道“公子,您的马喂好了,可以放心赶路。”
“嗯,多谢小哥了。”傅宁拿出一点碎银给他,问道“小哥这边往西走,一路可太平?”
店伙计笑呵呵接过傅宁打赏的小费,他回道“公子您是往西走?我劝您还是改道,那边还真不太平,经常有盗匪抢劫,许多商队宁可绕道而行,也不经过前面的路段。”
傅宁一听,真是怕啥啥就来,她问道“那绕道可远?”
“从这边往回走几十里,再从西谷城转道绕出去,途径几个小镇呢,大概要多出一个多月的时间。”
“一个多月?”
店伙计安慰道“多走一个多月就当是游山玩水了,好过丢了性命不是?您是不知道,很多人走这边都是有去无回,可怜得很。”
傅宁道别后上了马车,一个多月对她而言太长了,宝盒里的萧及晨也不知道能不能耽搁这么久,但是慕容飐现在不能用法力,如果遇到危险只能是傅宁自己扛了,一番思索之后,傅宁还是驾马往西赶。
从客栈出发,一直行了数十里路,刚开始还能看到一些稀疏村落和一些劳作的农民,但是越往西走,就越是荒凉,放眼望去,附近的村庄倒是有,却不见半点人烟,只留空空房屋,马车经过路边的屋舍也是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
傅宁没有作多停留,还是继续往前,途经一处空旷山谷,马车行路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山谷里鸟雀野兽的叫声被深空的山壁折回袅袅回音,若此时只是傅宁独自一人也许多少会有恐惧,但是身边有人,傅宁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害怕的,即使现在慕容飐不能再用法力,她依然觉得有慕容飐在就会很安心。
出了山谷又是另一番景象,傅宁看到山谷这一边竟有大片的村落,而且这里并不似刚才途中那些已经废弃的村庄,终于看到有人居住的房舍了,让一路看多了荒芜之地的傅宁瞬间豁然开朗,往前走了一段,看到路边一个乖巧的小姑娘正向傅宁招手示好,傅宁也回以微笑,然而前面的马儿却突然急刹,傅宁见状赶紧拉紧缰绳。这时一帮村民拦住了马车,一个高个男子喊道“撞死人啦,快来看啊,拦住他,别让凶手跑了。”
一听撞死了人,傅宁马上下车去查看,一个佝偻的老人正趴在地上艰难喘气,傅宁走过去,看见老人的头留着血,正要向前扶起老人,却被几个村民挡在了前面,一妇人骂道“你怎么开的马车?眼瞎了啊,这么大的人看不见,我告诉你今天你是走不了了。”
这时一个男子将受伤的老人扶坐起来,老人看向傅宁,抖着枯枝般干瘦的右手朝傅宁来回摆,傅宁这才看清老人头上的伤口,额前头骨竟裂开了,傅宁推开拦道的妇人,冲到老人旁边,她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发抖,谁能想到只一个转头的功夫,竟把一个年迈老人撞成这样。傅宁自责难当,她强自镇定,对老人道“老伯,对不起,我这送您去找大夫。”
老头口鼻往外冒着血,他依旧朝傅宁摆手,想说话嘴里这已经吐字不清了,傅宁没听懂老人的话,对旁边的村民道“快,扶他上车,带他去看大夫。”
高个男子叫喊道“你杀人了,你知道吗?今天这事我们跟你没完。”
“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把老伯送医馆去看大夫才是最要紧的,人命关天的的事,其他的等看完大夫再说行吗?”
但是老头却等不到去看大夫了,那个扶着老头的男子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他喊道“爹,爹啊,你不能死啊,儿子还没尽孝心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刚刚拦傅宁的妇人也趴在老人身上哭嚎起来,傅宁顿时慌了,她手足无措在老人鼻下探了探鼻息,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死,死了?”
高个男子扯着傅宁的手臂,骂道“小子,你看见了,人都死了,非得把你大卸八块给我们贺伯报仇,否则我就跟你姓。”
傅宁没有挣扎,她垂着头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村民喝道“把这小子押回村里去。”
就这样愧疚近崩溃的傅宁被一众村民押走了,傅宁目光呆滞看着村民拉着自己的马车回村,而刚才那打招呼的可爱小女孩却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傅宁,小女孩嘴唇轻启,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傅宁陷入自责没有在意小女孩这一举动就被带回了村子。
傅宁被关在了一处柴房,静静一人呆着慢慢才恢复心神,刚才的冲击实在太大,她没办法理智思考,但是现在静下来,却觉得不对劲了。她出了山谷看到有村庄便让马车缓行了,那个小女孩一个人站在路边并朝傅宁招手,这点其实很诡异,这条路傅宁行了许久都没有半个行路的旅人车辆,小女孩见到傅宁这独有的过路人竟没有丝毫诧异。再看那老人,行车速度很慢,老人是如何被撞至头骨裂开的?马儿的速度根本无法形成那样大的冲击力,而且马儿很快就刹了脚,除非老人的头是马儿踩的才有可能头骨裂开,但若真的是马儿所踩,老人的头可远远不止是裂开头骨这么简单了,马儿的铁蹄以及自身重量能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傅宁又回想刚才她说要送老人去医馆,那些村民却并不急着救老人,反倒是阻挠傅宁,更像是拖延时间,而之前在客栈店伙计的话再次加深了傅宁对村民的怀疑,店伙计说过,很多走这边的人都有去无回。
想通这些关节,傅宁不再一昧的自责内疚,但是老人是真的死了,这点毋容置疑,也是傅宁想不明白的,想到老人那血流面颊的场面,傅宁又觉得是自己害死的老人。
这时柴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小缝隙,一只小手伸进来,那只瘦弱的手里还拿着半个馒头,是在路上打招呼的小女孩,她朝傅宁道“吃吧,给你。”
傅宁没动,只看这小女孩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们无冤无仇不是吗?”
小女孩怯懦的低下了头,手里抓着馒头,依然继续伸向傅宁,她弱弱道“你快吃了吧,不然,你会饿肚子的。”
“老人是怎么死的?你看着他这样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傅宁试图以激将法看看小女孩的反应,以此验证自己的猜测。果然,小女孩年纪尚幼,经不起试探,她将半个馒头放在地上,纤瘦的小手收了回去,小女孩道“对不起,我要是不听话,他们就会欺负我,我,我害怕,那老伯不是我害死的,是他们害得,不关我的事,”
小女孩低低抽泣起来,傅宁还想问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喝道“小妮子过来。”
小女孩见有人来了,赶紧慌张了跑开了。外面只传来刚才喝喊小女孩的男子声音,他骂道“小婊子,竟敢不听话,下次可别让我看到,哼。”
小女孩离开了,傅宁的问话没能继续,但是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村民安排设计的,老人的死绝非意外。弄清这些关键,傅宁彻底恢复理智,看来这个村子可不简单,她摸了摸身上的屏蔽珠,这才想起慕容飐居然半天不理会自己这个落难的同伴,不禁问道“慕容公子,你怎么了?”
“我在看你怎么处理。”
傅宁简直要泪奔了,她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吧?那还不提醒我一声,你知道我刚才快崩溃了。”
“谁也不能永远伴着谁,你现在已经拥有三份修为,等助我找到魔珠,你我便会分道扬镳,所有的事情你只能学着独自承担。”
听了慕容飐的话,傅宁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危险,她竟然觉得有慕容飐在就会很安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不知不觉的如此依赖慕容飐。但是傅宁忘了慕容飐与自己是临时的合作伙伴,慕容飐是魔界的储王,她是人界渺小的存在,即使是一起合作过,将来慕容飐找回真身就是与傅宁说再见的时候了,慕容飐也算是完成了对傅宁的承诺,为她加强了修为。想到这里,傅宁竟莫名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一脸无事的笑道“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尽快掌控好那些修为,争取早日助你找到魔珠。”
慕容飐没有再说话,傅宁也很快将刚才一瞬间的失落抛至脑后,静下心来准备策划接下来的行动。傅宁这人最大的优点是能够放下多余的思绪,很快进入另一种专注的状态,这也是她经历一些苦难时能快速适应且没有消极堕落主要原因,想太多并不利于继续向前走,更无法专心解决所面临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