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范将军又过来攻城两次,皆以失败告终,但是这两次他们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强攻,都是见好就收,眼看己方已经处于劣势,范将军就会适时退兵。
范将军是不着急拿下泰安了,反正皇上给他长达一年的时间,他可以慢慢耗几个月,越王手里有再强的精锐又如何,等没了粮草,将士吃不上饭了,便是范将军轻松拿下泰安的时候。
而泰安这边却两次都打得不尽兴,朝廷军撤得太快,让泰安将士恨得直咬牙,越王看得也是着急,一边想速战速决痛快打,另一边却要打不打,对于泰安而言,这仗当真是打得窝火。
这天夜里,朝廷的军营突起大火,粮草营被烧了,众将士还遭到袭击,几个重要将领被杀。毋庸置疑,这肯定是泰安所为,范将军一拳砸在桌上,他怒道“敌军突袭都不知道,你们都是废物吗?”
一个将领回道“将军,他们来得神不知鬼不觉,且都只挑将领下手,动静很小。”
范将军问道“粮草都烧了?”
“粮草营被他们加了易燃物,全都烧了,不过将军放心,我们粮草随时可以重调,四面八方供应充足。”
范将军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当然知道越王这么做是想逼自己应战,他道“越王这是着急了,哼,老夫却不让你如愿。”范将军对下属道“调转粮草,晚上加强巡逻戒备,依旧是只守不攻。”
“是,将军。”
于是泰安那边还是等不到朝廷军出战,越王无法主动出击,碍于皇上埋伏在暗的那些势力,加之泰安这边的玄护队又所剩不多了,只要泰安的军队出城追击朝廷军,那些埋伏的暗势力就会趁机入城,如此,泰安就危险了。
议事殿里,江仙师担忧道“王爷,我们必须抓住先机,若是时间拖久了让皇上那边知道我们的玄护队已经力量单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旁边将领道“那帮龟孙子,不管我们怎么挑衅,他们就是不应战,明显就不想打,只想耗死我们,这又有什么办法?”
一副将忽然想到什么,他道“王爷,属下倒是有个计策。”
“说来听听。”
“听闻范将军这次出征是带着其长子一同,既然范将军风雨不动,那我们索性将他那长子拿住,如此,范将军就不得不应战了。”
越王听后深思片刻,他道“此计可行,余副将安排下去。”
“是”
然而泰安这边的行动还没有实施,范将军却从皇上的玄护队那里已经得到了重要的消息,泰安的守护玄阵趋于势弱状态。因为泰安各个玄阵是需要按时给镇守的异士替换歇息的,但是由于泰安玄护队如今人数不足,许多守阵的异士处于超负荷坚守岗位。所以,玄阵便偶尔会出现势弱,而皇上埋伏在泰安境外的十支玄护队很快就发现端倪,江仙师所担心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抓拿范将军长子的行动安排在今夜,但是傍晚时,江仙师管的玄护队就匆匆来报,泰安各玄阵被皇上的异士攻破。这一消息无疑是直接取消了越王接下的安排,泰安不用抓范将军的长子来作为筹码了,因为皇上那边已经不需要与越王武力相对,他只要动用那埋伏的十支玄护队,悄无声息就可以慢慢拿下泰安,玄门的力量比武装军队的力量更有效率。
当晚深夜,皇上那些玄护队就杀进泰安,江仙师带着手底下的异士与入侵的玄护队展开殊死对战,普通老百姓不能感知玄门这些对阵,他们夜里依然睡得安稳,未受影响,第二天一早,泰安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街上还是如往常一般有序热闹。
但越王府却愁云惨淡,因为江仙师已经牺牲了,他本来身体还未痊愈,是带伤上阵,皇上那边的玄护队却全体出动了,江仙师手里的异士再高强,也架不住敌方人多势众,且江仙师手底下这些异士因为长时间守阵得不到休息,与皇上那些玄护队抗击到凌晨,泰安这边的异士们几乎全军覆灭。
灵堂里,越王鬓角一夜之间添了许多银丝,他站在江仙师的灵柩前,手扶棺盖,越王想起江仙师曾说过,萧氏这一族有帝王之脉崛起的星象,江仙师说这话时越王还是王府世子,而皇上那边已经开始一步步对朝廷实施集权,连禹王和贤王这两个与皇上是同父之兄的王爷都未能除外,身为潘王的萧氏一族就更是不在话下了,所以,自那时起,越王就有了要称帝的念头。
“仙师啊,你怕是看错了星象,哪有什么狗屁帝王之脉,跟着本王,白白辜负了你的一生。”
越王茫然摇了摇头,缓缓走出了江仙师的灵堂,各将士见越王出来,跟在他身后,领头的将军道“王爷,朝廷那帮孙子,武力拼不过,就玩这一套,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这就去把那姓范的人头给取回来挂城门上,为仙师报仇雪恨。”
越王停步,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将士,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铁血男儿,要说痛痛快快的和皇上的军队打,越王有信心,但是他手里的武装军队又如何能斗得皇上那些玄门异士?现在泰安的玄护队已经没有了,若单是以军队去跟皇上拼,几乎是让这些将士们去送死了。
“所有将士听令,没有本王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行动。”越王又看向一旁仅剩的六个异士,这是江仙师安排守护越王的,整个玄护队只有他们这几个活下来了,他道“你们跟我来。”
几个将军恨不得马上杀出城去,领头的将军道“王爷,跟他们拼了吧。”
另一将领附议道“是啊,王爷,咱们咽不下这口气,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越王看了他们一眼,几人立马住嘴安静,越王道“如果把命拼了,能逆转局面,本王与你们一同杀出去,可是,如今的形势你们看到了,本王不可能要你们白白送上性命。”
“王爷”
“王爷”
越王抬手制止了将士们的恳求,他带着几个异士回了书房,越王在一张纸上一笔一划写完一封信后,对候在身边的异士道“用你们的玄术,将这封信的内容传到京城给皇上。”
一名异士恭敬接过越王的这封信,他道“是,王爷。”
京城
皇上看着异士拿给自己看玄境,里面的内容便是越王所写,皇上看完后思量了一会,才道“给朕传话回去,准了。”
“属下遵旨。”
皇上又道“给范将军传旨,泰安的将士若是投降可收归朝廷,但萧氏男丁一个不留。”
“是”
越王收到皇上的意思后,就去了军营一趟,回来后又见了萧氏一个主事长老,两人长谈许久后,长老才从书房出来。做完这些事,天已经又转黑了,深冬的傍晚突然就下起雪来,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伺候的丫鬟给越王送来一碗暖暖的汤药,这是江仙师之前给越王下的调理药方,汤药还冒着盈盈热气,丫鬟道“王爷,该喝药了。”
越王静静看着窗外的雪花,没有理会,丫鬟不敢多扰,只得轻轻放下汤碗,从昏暗的书房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门外的副管家进来了,他道“王爷,要不要点亮烛灯?”
黑暗中越王起身,他道“去正院。”
“王爷,这汤药,”
越王已经走出去,副管家赶紧跟上,长长的廊道,一对对做工精致的灯笼,下人们已经将这些都点亮了,廊道外雪花纷飞,偶尔飘进一两片贴在越王的脸上,寒风吹过越王额间,几根散落鬓发孤零零的在他英气眉间随风摆动。副管家接过身后丫鬟手上的貂毛披风,他追上越王,说道“王爷,天凉,披上这个吧。”
越王停下脚步,他认得这披风,是骆玉凤亲手缝制的,越王摸了摸披风上柔软的貂毛,寂寞突然袭来,自他出生便是尊贵的世子,永远都是被崇敬簇拥的,身边永远不乏女人,奴才以及那些追随和拥戴他的人,但是,此刻越王内心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感受大概因为黑夜中寒冬大雪的陪衬,越发显得强烈。
骆玉凤精致柔美的脸,骆玉凤曾经的一颦一笑,骆玉凤的种种……关于骆玉凤的画面,在越王的眼前不断浮现,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再也回不来了。卸下一个王爷的责任,越王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是充满痛苦的自责与愧疚,他亲手葬送了骆玉凤,辜负了她毫无私心,默默牺牲的爱,就像傅宁说的,骆玉凤到最后依旧下不了手杀他,这于越王而言,却更是折磨。
这天夜里,越王府正院发生了一场火灾,越王与正院皆被烧为灰烬。而泰安的将士在悲痛过后毅然决然大开城门与朝廷军厮杀起来,最后范将军不得已派出了玄护队,才扳回大局,弥漫血腥的战场被无数的将士尸体以各种姿态遍布,愤怒勇猛的泰安将士全死了,与此同时朝廷的军队也伤亡惨重,三十万的大军,最后仅剩两万。
这样的结果与越王之前安排好的大相庭径,他向皇上传信求和,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惜才放过泰安投降的将士和无辜百姓,皇上答应了,越王也去军营说服了将士们。但最终却变数太大,越王还是低估了自己在将士心中的分量,他不知道自己的死竟会激起将士们滔天愤怒,几乎全歼朝廷大军,若不是那十支玄护队动用了玄术,仇恨或许会支撑着泰安的将士继续杀向京城。
京城那边,皇上震怒,本来想不用动太多武力就收服泰安,还能获得一支骁勇善战的泰安精锐,他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反倒还搭上了二十几万大军,盛怒之下皇上降旨,再向泰安进军三十万,泰安百姓但凡有反抗不从朝廷管理者杀无赦,另外,萧氏,诛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