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家如傅宁预期的一样,在她回到客栈不久便赶到,杨管家也不拐弯抹角,上楼就直奔主题,简明扼要的跟傅宁讲明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并再三强调伤者情况十分危急。
不管治不治得了,傅宁也不敢说不去或者让人家等等之类的话,很配合的就立马上车,再次前往越王府。
进了客房,越王等得有些急,见到傅宁就拉着她的手,道“傅公子,你终于来了,快,给伤者看看。”
傅宁不动声色抽回手,杨管家已经跟她交代一遍伤者基本情况了,便无需多问,她走到黄齐展的床边,检查了一遍,三处伤口,都已经发黑并散发刺鼻毒药的残余气味,傅宁对慕容飐心道“如何?还能不能救?”
“虽然还没断气,但是他其实跟死了没有区别,不用浪费时间了。”
听慕容飐都给这人下了结论,傅宁装模作样诊察一遍后,摇头道“王爷,小的也无力回天,抱歉,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越王的脸从刚才重拾希望又瞬间失望,他问道“真的救不活了?”
傅宁叹气,越王坐下来,他道“我的好皇兄啊,你真是好计策。”
杨管家听了,赶紧对傅宁道“傅公子这边请”,便把傅宁请出去了。
出越王府的时候傅宁手里多了一小箱金子,按理说这趟诊病肯定不值这么多钱,而这些金子与其说是诊金还不如叫它封口费,傅宁也是有惊无险,越王绝望之余就说出了那句话,杨管家将傅宁带出去后就拿出这些说是傅宁的辛苦费,并额外多说了一句“这世上哑巴才是最长命的”,傅宁也是上道的人,连忙回道“哑巴好啊,无事无非,长命百岁。”
杨管家这才略有犹豫的送傅宁出府去,傅宁看他那犹豫的神色,自然明白对方还是很挣扎,他在思考着要不要来个狠的以绝后患?但是傅宁还是一脸无知的样子,诚惶诚恐的抱着那小箱金子,一脸讨好道“多谢杨管家了,越王就是小人的贵人,有了这些,过几日小人就回乡下去,娶个美娇娘天天搂着睡,再也不出来了,呵呵。”
“嗯,回乡下好,回去就别出来了,外面事多不太平。”
“是,是,不出来咯。”傅宁回道。
杨管家这才稍微满意点头,既然傅宁是个识趣的,应该懂得闭嘴不泄露,他也就少背一条人命的孽债,这些年跟着越王,鲜血自然是沾了不少,但是杨管家并非大恶之人,他只是坚持自己的信仰,誓死追随自己的主子,为他效命清除障碍而已,现在皇上那边步步紧逼,反抗和恶战在所难免,并且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杨管家其实已经无心对傅宁灭口。
傅宁抱着金子连客栈都没回,就直接往银号那去了,金子换成银票后傅宁又清闲下来了,在路边看到几个小孩在玩闹,她想起李奎,不知道他现在恢复的怎样了,反正现在也闲着,买了些肉菜果子等便往李奎住的那小巷走去。
只是让傅宁意外的刚走到那巷口,就见李奎在教几个小孩在练拳,李奎见了傅宁,忙停下,让一群小孩各自玩去,他道“傅公子,你来啦?”
几个小孩不等傅宁说话,盯着傅宁手里的吃食,一个年纪较小的笑嘻嘻问道“哥哥,我想吃。”
李奎轻拍小孩脑袋,说道“去,去去,一个个的,再调皮下次不教你们练武了。”
“可是,大牛哥,我好久没吃糖和果子了。”
看着可怜巴巴的几个小孩,李奎又骂不出口了,傅宁将买来的小吃食递给几个小孩,说道“没事,我就是专门买来给他们吃的,来,你们分着吃,不许抢,我买了整整两包糖,够你们吃了,还有一些果子。”
“好耶,好耶,有糖吃咯。”几个孩子接过吃食,蹦蹦跳跳的跑开,去分吃的了。
李奎也不忍苛责,他很清楚这几个孩子是很久没吃过这些零嘴了,肯定馋的很,他对傅宁道“谢谢了,总是让你破费,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几颗糖叫什么破费?”傅宁拎起手里的肉菜,说道“我专门买了菜来看大娘的。”
“傅公子有心了。”李奎不是善于表达与交际的,但是他心里是暖暖的,已经将傅宁当成朋友。
傅宁毫不在意摆摆手,围着他走了一圈,惊叹道“李奎兄弟,你好得这样快?上次大夫还说要一个月还说不定呢。”
李奎不好意的挠挠头,他道“还是多亏了傅公子帮忙,再加上我是习武之身,底子好自然也就恢复的快些,呵呵。”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分到糖的几个小孩就跟李奎的娘说上次那位公子又来了,老太太就出了门,见傅宁果然来了,远远就喊道“小公子啊,快进屋,快进屋,你可来了。”
傅宁看过去,“唉”的应了一声,跟老太太招手示礼,身旁的李奎这才道“看我,光顾着跟公子聊了,我们进屋说吧。”
进了李奎家里,老太太拿来一张小木凳给她坐下,傅宁开玩笑道“大娘,几天没见,你这是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啊。”
老太太听了笑得藏不住那露风的牙齿,乐呵呵说道“你这孩子,肚子里有墨水,会说话,哪怕明知是逗我乐的话,我听着也是开心。”
“大娘此言差矣,我可说的实话,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李奎兄弟身子好了,你心里高兴,整个人看上去有精神,笑口常开自然就年轻好看了。”
老太太听了笑得更慈祥,尽管门牙是没有了,脸上皱纹也已经很多,但是儿子恢复了,这对于一个辛苦拉扯大孩子的母亲来说无疑是最值得庆幸的事,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低阶层妇女,老伴已去,唯一的寄托和牵挂便是儿子了,前段日子老太太日日担心,生怕李奎熬不过去就这么走了,她愁得头发又白了好多。对于一个渐渐苍老的妇人而言,听到别人夸自己年轻好看,心里确实会感到愉悦。
“小公子啊,家里有新收的花生,我就琢磨着哪天你来了,就给你做花生馅的米糕吃,这可终于等到了。”老太太心里感激傅宁,就总想亲自给她做好吃的尝尝。
“好啊,我给您打下手,烧火,碾花生,什么都会。”
“我也一起打下手,打米糕的活就让我包了。”李奎说道。
三人就有说有笑的忙活起来,就这样,傅宁在李奎家里吃到了最好吃的米糕,也许用料不及富贵人家上等丰富,但是食物的好吃与否并不单是由食材决定,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做吃食的人是否用心。从李奎家里吃完东西出来,已是天黑,老太太和李奎送傅宁出巷子,临走还不忘交给她用蕉叶包着的米糕,说是留着回去吃。
傅宁慢悠悠往惊鸿客栈走,街上不再如白天那般喧闹,但也还有一些做生意的在忙,食摊,妓馆,酒楼都还在营业,就是街上的行人不多了,傅宁走在街上,手里提着老太太结实绑好的米糕,自从母亲死后,傅宁就不喜欢天黑,但是她现在觉得天黑也没关系,左手摸着还有余温的米糕,傅宁对慕容飐道“慕容公子,你要不要尝一尝?”
本来傅宁不抱希望慕容飐会回答的,却没想到慕容飐居然问道“好吃吗?”
“当然,我也有参与的,你尝尝?”
等了一会,却听慕容飐道“算了。”
傅宁并不恼,也不失望,她继续悠闲荡步回去,像一个在外面潇洒回来的公子哥,偶尔哼上一句无词曲调,以谢今日圆满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