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真的是你”
苏维埃听到黑影声音,身体不住的颤抖,一阵踉跄,手中法器掉在地上。
黑影跨入屋内,身影浮现在众人眼中。
一名个子不高,身穿灰色中山装,头发皆白,刀眉方脸,眼神阴冷的中年男人。
“师伯”
看到来人,苏雄脸色大变,呼吸局促,不自觉抓紧手中符咒小刀。
“都在啊,正好,省的我再一一下手,时间紧迫,今天一并解决”李富国凄凉的语气中透露着森然。
“师兄,为什么”苏维埃内心在泣血,他虽有猜测,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还是不敢相信。
从小视为兄长,两人亲如兄弟的师兄,竟然真的会向他下毒手。
李富国阴冷的眼神杀气肆意,紧握双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想知道?师弟,我怕你受不了啊”
他突然闪到一侧,对着门户大开的室外说道:“去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
李富国说完这句话,门口狂风大作,随着寒风吹进屋内,温度瞬间下降至冰点,寒气逼人。
张文眼前掠过一道红色身影,他还没来得及做反应,那道身影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待他定睛一看,那道身影正是当初偷袭他的红衣女鬼,只是她的身躯没有当初看起来凝实,身形有些虚幻。
不仅有她,张文抹过牛眼泪的眼里,出现身着各色衣服的孤魂野鬼,不下几十个,它们身上散发的黑色阴气,使温度不断下降。
红影在眼前又一次出现,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张文覆盖心口的符咒发出一丝热量。
“下手真狠,招招要害”
张文目光一凌,打开阳气手电筒,照向地上充满仇视的女鬼,阳气照的她趴在地上抽搐惨叫。
右手桃木剑架起,冲向女鬼,准备将剑钉入她额头,将她斩杀。
张文步速飞快,剑尖即将刺入之时,一张粗壮大手横插过来,牢牢抓住剑身,让他寸步难移。
“阿眉,你打不过他,去报仇吧,他交给我”
红衣女鬼身前,大手的主人李富国盯着离他不足两尺的张文,眼神复杂。
李富国身体遮住阳气光线,红衣女鬼得以逃离,眼中狠狠的看了一眼张文,不再留恋,飘向她的仇人。
那个将她奸污之后,不光杀掉她,还杀了她亲弟弟的仇人,苏雄。
苏雄此时狼狈不堪,几乎所有的孤魂野鬼都在围攻他,双脚被几只饿鬼死死咬住,不能动弹,若不是他护体神功修炼多年,早被啃的只剩骨头。
手中符咒小刀不断挥动,每一次挥动,必有一声惨叫,然而,惨叫带来的只有更猛烈的进攻。
周围模样恐怖凄惨的野鬼眼睛通红如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疯狂,发了疯一样,要将他抽筋扒皮放血,它们都与他有深仇大恨。
有一大部分鬼,苏雄都认识,他刚刺伤那个嘴中稀烂的老鬼,是他踏入黑道的领路人,因为他做大后,对他说话太过放肆,被他用钳子拔掉舌头,敲碎牙齿,活活饿死。
头上正在努力掀他天灵盖的头上一直流血胖子,生前是一个拒不交保护费的土大款,被他当着大款家人的面,一锤砸碎脑袋而死。
脚下四肢俱废,用牙死死咬他脚踝的那个瘫鬼,是他家以前的仆人,擦地板时一个不小心,碰碎他一只古董花瓶,没钱赔,被他打断四肢当做赔偿。
等等等等,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时间越拖越久,苏雄的护体神功在众鬼的凶猛攻势下,逐渐开始承受不住,身上多出几道伤口,鲜血不住的往下流,滴在下身饿鬼脸上,映衬的它们青绿色的鬼脸,更加惊悚。
“你们以为死了我就拿你们没办法?郭老六,赵大海,冯铁柱···”苏雄目眦尽裂,一口气说了十几个名字,语气发狂道:
“再敢动手,过了今天,我杀你们全家,男的打断四肢养在罐子里,女的送去东南亚最烂的窑子,死了都不能回家,来啊,看看咱们谁更狠”
苏雄这一席话,除了全家已经无人的饿鬼还在撕咬,但凡有亲人在世的孤魂野鬼俱都面露恐惧,通红的血眼慌乱挣扎,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人知鬼恐怖,鬼知人心毒,苏雄,比恶鬼更可怕。
这些孤魂野鬼虽死,还要为生人考虑,真是悲哀。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垃圾,不管生前死后,你们都是废物”苏雄的嘴脸嚣张狂妄。
一刀捅入那只四肢俱废瘫鬼的脑中,肆意扭转,瘫鬼惨嚎,模样更为凄惨,即将魂飞魄散。
“大家不要再被他欺骗,你们觉得过了今天,他会不对我们的亲人下手吗,只有他死了我们的亲人才会安全”
红衣女鬼阿眉看到众鬼退缩,将事实说了出来。
众鬼如梦初醒,是,即使现在放手,苏雄这个狠辣之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亲人,眼神再次充满疯狂,龇牙咧嘴的向苏雄撕咬而去。
今天就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此人撕碎。
苏雄面色大变,看向阿眉的眼神充满愤恨:“这个臭婊子,当初就应该把她扔到猪圈里,当猪养一辈子”
他再次被群鬼扑身而上,这一次,群鬼更加疯狂,更加凶狠,他的身体开始出现撕裂般的疼痛,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嘴里大喊:“老爹,救我”
当然,不可能了,他老爹现在···
“你真的是阿文”苏维埃此时身体发寒,不住的颤抖,不是受伤,而且心中震惊。
他身前漂浮着一只身形随时会消散的野鬼,正是他师兄的大弟子,阿文。
“我是阿文啊师叔,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阿文啊,师叔我好惨啊,被你的好儿子掐死后剥皮,做成人皮灯笼,你看看我的后背,我感觉好冷啊师叔”
野鬼阿文凄惨的向他的师叔哭诉,后背血淋淋一片,没有皮,裸露的肌肉不断蛹动。
他凄凉哭泣的惨白鬼脸突然消失,露出诡异阴冷的笑容,语气冰凉刺骨:“忘了,师叔你现在看不见”
“真好,你现在不仅心瞎眼也瞎”阿文阴森冷笑。
苏维埃已经保持不住,那种面对死亡波澜不惊的心境,镜面出现一道狭长漆黑的裂痕。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摸摸身前这个当初懂事温和的可怜孩子,内心悲痛无比,想哭却因泪腺损坏,没有泪水流出。
“雄儿···雄儿为何对你下如此毒手”他知道自己儿子狠,却没想到儿子对自己人也下此狠手。
阿文阴冷一笑,目光冰冷:“还不是因为师叔你的功法,师傅将它传给我们师兄弟三人,这也是师叔你点头同意后才传的”
“谁知你那好儿子,将它宝贝的不得了,觉得这是你专门为他撰写,除了苏家人,谁都不准碰,下起手来是真的狠啊”
他眼神看向张文,嘴角带着一丝逾越:“就连你那忘年交,任兄弟,也被你儿子暗杀过,若不是他聪明,不出家门,早就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你儿子在师叔你面前,可是乖的不得了”
“不会的,不会的,雄儿不是这样的人,我时常教导他要与家人亲善”苏维埃脑子开始有些混乱,心中那面镜子,又出现一道裂缝。
“我们”
他像是想到什么,但,迟迟不敢开口,他开始害怕了。
阿文桀桀一笑,在他极不情愿听的情况下,说出他心里所想的问题答案。
“对,我们,我,阿武,阿亮,只要学过那门功法的人,全部被做成人皮灯笼,就连我师傅,都差点被他下药偷袭得手,师叔啊师叔,你真是教的一手好儿子”
苏维埃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师兄会对自己下毒手,怪不得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三人也没有来看过自己,他还一直感到奇怪,以前自己受点小伤,这三个孩子都会对他嘘寒问暖。
原来,是自己教子无方,太过放纵儿子,以致他酿出惨剧···
也不知,他酿出过多少惨剧···
山洞中,任兄弟那番话说的对啊,可惜,错已铸成,无法挽回。
苏维埃悔意从头瘆到脚,心神俱裂,心中那面镜子咔咔咔,布满裂纹,他虚弱无力道:“阿武阿亮呢,我想见见他们”
“阿武阿亮”阿文脸色悲伤,眼泪顺着惨白的鬼脸,流了下来。
“已经被折磨的魂飞魄散了”
“若不是师傅最后将我救出来,师叔你···”
“师叔,我们三个都很尊敬你,你待我们像是亲儿子一样,我们也一直把你当父亲一样看待,来生若有缘,我,当你亲儿子”
阿文恭恭敬敬跪下,给苏维埃磕了三个头,低着头喃喃道:
“但是今生,苏雄必须死”
他飞身飘向已经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苏雄,眼中流着复杂的泪水,狠狠的撕咬,将苏雄半边脸,带着血丝撕下。
魂飞魄散···
苏维埃承受不住打击,心中那面镜子轰然破碎,口中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脑中一沉,倒落在地。
生死不明。
计划,乱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