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本官也并非是操权玩弄,县试终是国家论才大典,若是本官选上去的人,府试院试表现不佳,本官也难辞其咎。不过你看看这些考生考得是什么?”
说到这里,史知县拿了一篇文章道:
“本官看了此人第一篇本来想骂人的,但听那么多人说他好,还是什么紫阳五子之一,于是本官又耐着性子,又多看了几篇,果然还是想说好个屁。”
沈师爷不由忍俊,缓了缓道:
“东翁还请息怒,玉不琢不成器。东翁前两年修筑城墙,此人亲族可是捐了五百两银子啊。”
史知县道:
“我知道,否则早就把他的卷子扔到一遍了,到时让他坐红椅子就是了。至于有真才实学的,还是要放在头几名的。”
县试最后一名俗称坐红椅子,因其名字后面画一红色截止符号,形似椅子座面和靠背。
“何师兄,你这次都做出来了吗?我还有一题没写,《鳞之趾》中的定是何意?我忘了,之前好像没读到这个注释啊!”
胡天华有些发愁,其实不止这一道他没做出来,其他还有两道的答案,他也不确定,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翻书了。
“这一题我也想了很久,《鳞之趾》这一篇,据说县试考得都不多,没想到这次出题这么刁钻,也是我没有将四书五经,全部融汇贯通,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过了。”
何斯团也担心了起来,其他的墨义,他应该还能有些把握,可是这题确实是没写成,他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何意。
考试期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又是三日过去了。时近正午,整个歙县县城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街上人头攒动,一片喧嚣。
远处,一个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脸无奈的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快点,清云。慢了的话,我们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就是就是,我们还等着看你再登甲榜呢。”
“此场招覆,清云可有信心......”
一群人人簇拥着一脸无奈的许清云,边走边用戏谑的口吻调侃许清云,而且都不给许清云回答的时间,一个人调侃完,紧接着又另一个人调侃,可以说是劈头盖脸一样。
“我......”
许清云尚未开口说出第二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清云勿用担忧,即便此次不中亦无妨,毕竟上次甲榜已够清云父母高兴了......”
“哈哈哈,是极是极......”
同镇的学子书生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连拉带拽拖着许清云,一路你唱我和,往县衙而去。
许清云一脸无奈的看着同窗以及众位同乡,怎么总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而且几乎和第一次发榜一样,自己还是被众人连拉带拽呼啸前行,不,比上次似乎还要不堪,最起码上次路上没这么咋呼啊。
县衙尚未张贴第二场高中的榜单,但是人群却是密密麻麻挤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比第一场看榜的人还多。
“你看清云,都怪你贪吃误了时间,我们又被挤在外围了。”
同行人看着拥挤的人潮,不由抱怨道。
“某附议,即便再没有信心,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啊。”
“夫一招覆榜尔,焉能吓破胆子,不敢来也。”
随行中参加本场考试的学子,急着看榜,听见有人抱怨许清云贪吃误了时间,正中下怀,立马跟着指责开来。
“勿怪,勿怪,某代同窗向诸君赔罪。”
这个时候同窗朱守仁站了出来,就像是一位帮助晚辈遮风避雨的宽厚长者一样,挺身而出,替许清云背下了所有的锅。
“朱兄真乃仁厚长者也......”
人们对朱守仁报以钦佩的目光。
许清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今日早晨于河边看完策论沿途返还,途中没有看到可口的小吃,遂至客栈大堂要了一份便宜小菜一小碟红烧肉一碗米粥,还没等开吃呢,同窗他们就来非要带自己来看发榜。
当时距离发榜时间尚早,而且自己刚点完吃的,自然是要吃完才是,总不能浪费。刚吃完,就被他们像上次一样,连拉带拽带来了。一方面,自己没有让他们等自己;另一方面,现在榜单还没发呢;再说了,上次看过榜单也知道,榜单足够大,字也足够大,站在外围也能看得清楚。
他们真是小题大做了。
上次开盘口的那人又来开盘口了,这一次许清云倒是在书册中,只是书册后面对许清云的描述是这样的:此子年方二十,县城人士,贪吃嗜睡,第一场县试高中甲榜,但据可靠消息称此子乃是走了狗屎运。现开盘,言此子可登甲榜、可登乙榜、落榜......
同窗朱守仁看到这的时候,两眼放光,双手放到袖子里一阵摸,然后摸出一两碎银子压在了许清云落榜上。
同行的乡人学子书生都笑言称博个好彩头,纷纷将银两铜钱压在了许清云落榜上,或多或少,但不低于一百文就是了。
在他们的带领下,原本还有点观望的不明状况的其他人,也纷纷将钱压在了许清云落榜上。开玩笑,第一次走了狗屎运,这一次要是再能上榜,岂非旭日西升乎。
开盘口的人见状,不由将落榜的赔率降低三倍,才堪堪止住。
“清云,也来落注,哈哈哈,知己知彼,嗯,也是,落榜了至少还能有些银两作为补偿,妙极妙极。”
围在盘口的同窗还有参考书生看到许清云也颠颠的走了过来,也要下注,不由恍然大悟的开口笑道。
“这位少年,此盘口要停了。”
开盘的那人以为许清云还要下到落榜上,担心赔光了本钱,不由开口说道。
“哦,那好可惜,我本还要下注高中甲榜上呢。”
许清云闻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听说许清云要下在甲榜上,开盘那人脸有喜色,终于有人下高中了,这样自己还不至于赔的太惨。
“虽要停盘,但谁叫你我这么有缘在次相遇呢,破例一次罢了。”
开盘那人叫住了许清云,一副熟络的样子。
“多谢,三两,甲榜。”
许清云将一锭碎银子轻轻放在盘口甲榜上,拱手道谢。
“哎,清云,汝让吾何以言汝......”
同窗朱守仁见许清云将三两银子下在自己高中甲榜上,不由摇着头。
其他人也纷纷嘲笑许清云打肿脸充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