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夜,秋风渐寒,月正中天。秋风凋零的残叶再也挡不住神秘的苍白色的月光,黑暗渐渐褪去。
闫月俯首躬身良久,见前方毫无动静,便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只见巨子前辈高大威武的身影正昂首挺立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人是星辰一般俊朗非凡的人,景是月光如水仙气浩淼的景,只是看的久了,闫月却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太对。“哪里不太对呢?”,闫月喃喃道,他突然想起来前世那些容装精致,滤镜华丽的小姐姐们的摆拍,“怎么就这么装呢?”闫月暗暗心想,“前辈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等我拍个马屁?”
殊不知墨家巨子也在焦虑的暗自思量着:“是我出场不够有排场么?还是我今天的衣服不华丽么?他怎么就没有反应?给点反应啊小兄弟!”他深深地自责着,自己为什么要嘴馋,不舍得扔了那半片烤猪,败了自己的精心准备的排场。
正当巨子纠结要不要回过身,排场之事就此揭过之时,他突然听到背后闫月喝了声:“好!”。
这声喝的“好”,可真真是戳到了巨子心里去了。他先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抻了抻袖子,随后欣然转身,含笑道:“好?好在哪里?”
闫月不禁嘴角抽了一下,暗自腹诽这前辈竟如此厚颜无耻,但是此情此景,他也没有他法,随即深躬到底,再行一礼,抬起了身,微微笑道:“晚辈曾听先生讲,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当时甚为不解,今日得见前辈,方知其中玄妙”。
墨家巨子听后淡然一笑,背过手去,谦虚道:“小兄弟谬赞了,庄老前辈境界终我一生也万万难以企及”。只是那傲然的神情却摆明了在说:“不错,那就是我”。
闫月两次试探下来,此时已经心知这墨家前辈可能是个附庸风雅、喜人奉承之人,便投其所好道:“前辈的仙家气派,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涌来,我对前辈的敬仰,也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墨家巨子笑意更浓,连连点头。
此时的闫月心里很是不解:要说为何这墨家巨子修为、地位皆是当世上上等的人物,按理来说,身边阿谀奉承、吹捧他的人当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设身处地的想,若自己是墨家巨子,听别人溜须拍马,只怕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又怎么会对自己这种拙劣露骨的奉承如此在意呢?
闫月不知,这墨家巨子--丹,就是当年遣当世第一游侠--荆轲刺杀祖龙的燕国太子丹。
先说这荆轲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埋伏神兵匕首于地图之中,献地图与祖龙王上。祖龙乃当世最顶尖的强者,秦王宫又有数代传承的黑水玄阵,大殿内外修士如山林瀑雨,即便是传说中的上古大神硬闯,只怕也是有去无回。荆轲此行不管刺杀成功还是失败,都免不了身死道消的下场。
像荆轲这种修为的人物,若不是被祖龙视若骨疽,大可逍遥于天地之间。可这荆轲,却偏偏舍去了身家性命,去做这世上最危险的事情,刺杀祖龙。
图穷匕首见,祖龙绕柱走,最终荆轲棋差一招,被祖龙借以六世修为,借黑水玄阵的无上大力镇压,荆轲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背后的太子丹,也随后被祖龙十万大军,三千修士,与燕国布下天罗地网,燕王杀子献其头颅以求苟活。世人皆以为太子丹已死,没人能从那种天罗地网的阵势中逃脱,何况是生父手刃献了头颅的太子丹呢?
谁料这太子丹竟被当年墨家巨子给救了下来,当年墨家巨子施展玄妙功法,以他人的头颅化作燕丹头颅瞒天过海。燕丹自此隐姓埋名,刻苦修炼。这燕丹在墨家功法上修行极有天赋,修为进展一日千里,不过万年,就隐隐是墨家第一强者,墨家巨子兵解前,便传其巨子之位,这燕国太子丹也就成了墨家巨子丹。
祖龙闭关久矣,生死不知,巨子丹也就不再隐姓埋名,畏首畏尾,开始以真面目行走江湖。念通则道达,这燕丹念头通达后竟一举突破了久困的瓶颈,一跃位于当世最强者之列。
这燕丹人生大起大落,少为燕国太子,极爱繁华,好精舍,好游侠,好鲜衣,好阿谀,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天命难料,国破家亡,避迹山居,隐姓埋名,苟活于世,与麻衣一件,草鞋一双而已。而后念头通达,领悟大道,逍遥天地。回首人生,却还是对年少时候的纨绔生活颇有怀念。
只是这墨家纪律严明,更兼之手下或农夫工匠,或耿直书生,即便是他身为墨家巨子,众人却也是也不吹不捧,按规章制度办事。就算偶尔有人吹捧,也总是直来直去,不得其法,毫无乐趣。
锦衣华服易得,可是懂他的人少。燕丹历经沧桑,也知道鲜衣怒马不过是梦幻泡影,他人的吹捧也如朝露,顷刻无踪,因此也不强求。只是他遨游于天地之间,见那山川大河,日升日落之时,常常有高山流水难遇知音的寂寞。
可是今天他遇到了。
燕丹此时越看这闫月越是顺眼,闫月刚刚的吹捧虽然稍稍露骨,但是他却颇为受用,毕竟知己难寻,一个小小的缺点总是要有的嘛。但是谦虚总是要有的,前辈的姿态不能丢,他大笑谦虚道:“小兄弟,你说的未免也太夸张了”。
闫月正色道:“此乃正义之言!”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交流着,这闫月两世为人,前世的讯息何等发达,所积累的套路骚语又何其丰厚。一时间,这锦袍像极了九天玄女借月光织成的无缝天衣,这玉佩出处原来是昆仑山上千万年不化终年的积雪结成的精粹核心。
燕丹越看闫月越觉得此子顺眼之极,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懂自己的人?俗话说知己难寻,自己若不和这小兄弟把酒言欢,好生的聊上几日,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刚刚才知道自己穿了的青缎镶边蟠龙踏云靴和手上拿的量子烈焰金脆烤香猪?虽然他不知道量子是啥,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不是?
两个人一个听得欢喜,一个吹得新奇,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