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被王镖头撞见二人看星星聊人生之后,闫月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和王镖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是闫月自己见去彭城路程短且安全,便偷偷把行程告诉了一直想出门见见市面的方雨,二人便策划了一场瞒天过海的计划。
临出发前,闫月趁家里人不备,偷偷把方雨塞到马车里带了出来。这一车货物原本是极其珍贵的片茶,一包包的被油包着码的整整齐齐堆在箱子中,这方雨就偷偷藏在一个装的没那么满的箱子里。闫月白天纵马游猎,晚上把自己烤的香喷喷的猎物交给方雨充饥,给她讲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自从得了墨家巨子的令牌后,闫月此行心里最沉重的大石终于落地,在他思来想去,一阵思想斗争之后,最终决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大家和盘托出,谁知大家确实哄然大笑,把闫月弄了个大红脸。闫月追着较为熟悉的黄虎,问他大伙为什么作此反应,黄虎左思右想,最终给了闫月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原来这他们一行人早都看得出来那货物中藏着人,还是一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女人,众人只当是少东家年轻人的心性,做那金屋藏娇之事。
二来走镖的人,常年出门在外,难耐孤独寂寞之苦,众镖师哪个还没做个窃玉偷香的行当?莫说是金屋藏娇,便是逛那藏污纳垢之地倒也是稀疏平常。更有甚者,仗着自己不俗的武艺和行走江湖的见识,勾引了不少良家的妇女,大家对于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闫月弄清楚众人为何如此反应时,不仅哑然失笑,他摇头道:“黄老哥,这你就搞错了,那方雨与我认识很多年了,他那里是个女人,明明是个汉子,只是长得比较阴柔罢了”。只是那黄虎用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看着他,闫月倒也不好辩解,只得由他们去。
把事情说清楚,方雨也不必再每日躲在货箱里受苦,那彭城即日即到,众人便匀了匹马给方雨,二人骑马逛一逛彭城。
彭城乃是相县的邻城,隶属于大魏国,乃是大魏国沟通南北重要的战略中转站,往来客商繁多,经济发达,远不是三不管地带的相县能够相提并论的。
闫月与方雨皆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并不相互理睬,平素无话不说的二人,今天仿佛有了隔阂。
闫月不停拨弄着自己的衣角,偷偷看着旁边的方雨,方雨只当旁边没他这个人,双眼直视前方,撇也不撇他一眼。闫月内心居然有些小小的失落,想着怎么样打开两人之间的话题。
前方突然哄闹了起来,似是有两伙人在争执,闫月探过头去,对方雨询问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你看清楚了么?”
“没有!”方雨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
闫月却是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说道:“不若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凑个热闹也好”。随即驱马,上前就要看看究竟。
方雨还想耍耍小性子,正要回绝,却看到闫月已经上前去了,不仅恼了一阵,“哎,你等等我呀”,随即忙驱马赶上闫月。
“我还以为你不来看”,闫月一脸坏笑道。
“哼,我乐意看,也乐意不看”,方雨扭过头去,不看闫月。
前方人群一圈圈的围着,堵了个水泄不通,二人骑马无法往前,只得坐在马背上看着。人群中间是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面貌苍白,腿脚虚浮无力,一看就是被酒色财气的侵蚀了的纨绔子弟。三人中间是一个少女,五官精致,身材小巧,眼角含泪,一身缟素,显得楚楚动人之极。
为首的一人一边不停地在少女身上上下其手,一边调戏道:“呦,小美人,我刘羽向来说到做到,说今日要来宠幸你,就要今天来宠幸你。”
那少女一个站不稳,跪倒在地,哭诉道:“这三个无耻之徒用奸计占了我家产,打死了我的爹,又想来侮辱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理何在!!!”
“天理?在这彭城,小爷我刘羽的话就是天理,李兄,赵兄,不知二位可有兴趣与为兄共享一番三管齐下之妙处?”言语间,竟不把围观的众人放在眼里。
围观的有血性的汉子,早已是目眦欲裂,怒发冲冠,可是偏偏谁都不敢出言阻止,哪怕半分。
这三人皆是非富即贵,为首的刘羽就更是大有来头,哪怕是彭城的县令,见了刘羽也得点头哈腰的问好。这三人平日里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出手狠辣,无所顾忌,此时就算是众人愤愤不平,却又哪有人敢触他半个霉头。
方雨在一旁却听得清楚,气的涨红了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正要起身插手时,却被闫月给牢牢摁住。
“出门在外莫要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那三人不是好相与的,还是莫插手的好”,闫月冲着方雨摇了摇头,他两世为人,不比方雨这种十四五岁的热血青年,他成熟得多,也世故的多。这种见义勇为的事,绝对属于难以善了的那种,后果难以预料。
“子曰,见义不为,无勇也,你难道要做那摇头祈尾的懦夫?”方雨怒气冲冲的说道。
闫月也不说话,他知道自己很难告诉方雨自己的观点,这个世界的正义并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可以实现的,维护正义要比年轻人想象中要困难很多,后果也沉重很多,正义本身很耀眼,可是维护正义的路上却很肮脏。他知道自己的观点很难陈述也很难被方雨这种热血青年接受,但是手却一刻不曾松开。
“你放手!”方雨语气中满是失望,闫月在她心中一直以来的英雄形象轰然倒塌。遇见世间不平事都不敢出手相助,那算什么英雄好汉呢?
“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方雨耐心到了极限,她暗运功法,使出内劲,想弹开闫月的手,只是闫月的手却像扎根在自己身上一样,心里波涛翻涌。
原来这方雨自幼便学习家传的星月神功,已初窥门径。星月神功乃是正儿八经的修仙之法,初窥门径者便是遇到三四个世俗大汉,也可占尽上风,哪知今日竟无法撼动闫月的手?
而闫月只觉有股强大的力量激涌而来,让自己险些抓不住方雨,只得加大了力气。
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只见人群中有一个及其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只见此人面如凝脂,蜂腰猿臂,一身青衫,显得俊朗非凡,目生重瞳,令人不敢直视。
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三人面前,只是一脚,那淫笑的李少爷便喷着血倒飞了出去,随后他又是一巴掌,把姓赵的扇的旋着飞了出去,空中还有几颗断牙,然后用蒲扇般的大手捏住了刘羽的头。
“现在告诉我,谁是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