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我们投资石油开采吧。”
早晨一到公司,洛克菲勒就找到克拉克,提出自己的建议。
“投资石油?约翰,你发什么昏啊,那东西太危险了!失火、死人,都不是好玩的。”克拉克提出了自己的反驳意见。
如果时间倒退一年,洛克菲勒可能会停止谈话,毕竟,公司的老大是克拉克,自己是小弟弟级别的,虽然股份一样多。不过,这样做的话,洛克菲勒在业务上就能越来越主导着公司,而且对进入石油业,洛克菲勒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
约翰·D·洛克菲勒和家人在克利夫兰市火车站
“克拉克,投资石油是目前最有前途的投资,现在不投,以后肯定后悔。另外,我们投资炼油,不投资开采,这样既可以少投资,也可以减少危险。”
听到洛克菲勒说得有道理,克拉克一时倒想不出来反驳的话了。“约翰,你是不是受安德鲁斯的影响了?”
安德鲁斯全名叫塞缪尔·安德鲁斯,与克拉克都来自英国威尔特郡。他天生就喜好摆弄机械,后来通过自学成为化学家。他在19世纪50年代来到克里夫兰,在一家油脂提炼厂工作,在制作油脂、蜡烛和煤油方面的经验十分丰富。1860年,安德鲁斯利用10桶原油加工提炼,生产出克里夫兰当地第一批以石油为原材料的煤油。
需要简单说几句煤油。
南北战争爆发后,美国南方中断了对北方的松脂供应,整个美国北方没有了照明原料。当然,战争还打击了捕鲸业,使鲸油的价格翻了一番,照明原料成了奇缺的商品。
煤油的问世,是人类的一大进步,推动了战后美国经济的繁荣。这种照明材料延长了城市的白昼,缩短了农村生活中孤寂的黑夜。石油工业推出的润滑油,使重工业的齿轮可以更为平滑地转动。尽管石油业都集中在宾夕法尼亚州西部,其影响却是世界范围的。
1865年,一位众议员在一封信中,这样评价采油热:“我曾与许多石油界人士讨论过有关石油的基本问题。如您所知,石油潮对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如今,商业世界的王牌产品不是棉花,而是石油。”
安德鲁斯当然听不到众议员的评价,不过煤油提炼成功,还是让安德鲁斯欣喜若狂。作为照明材料专家,他认为煤油将比其他照明材料更有效,也更具市场前景。
不过,虽然前景一片大好,但安德鲁斯实在捉襟见肘,甚至得靠妻子替人缝补衣服来贴补家用。尽管如此,他还是在1862年开始自己创业。
为了寻找资金,安德鲁斯多次拜访克拉克和洛克菲勒。不过,克拉克很看不起安德鲁斯,认为安德鲁斯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关键时刻,宗教信仰帮助了安德鲁斯,洛克菲勒在伊利街浸信会教堂与安德鲁斯夫妇结识。在反复听取了安德鲁斯意见后,洛克菲勒多次悄悄一个人去油田看,后来决定介入这一行当。
“这样吧,克拉克,我个人先投资4 000美元。如果成功,算是公司投资;如果失败,由我自己承担损失。”洛克菲勒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那好吧,约翰,我们投资4 000美元看看。”看到洛克菲勒态度如此坚定,克拉克最终同意了。
就这样,洛克菲勒和克拉克最后同意投资4 000美元作为安德鲁斯—克拉克公司的一半启动资金。
就这样,洛克菲勒进入了石油业,时间是1863年。
后来在谈到这笔4 000美元的投资时,洛克菲勒回忆说:“对我们而言,那可是很大一笔钱,非常大的一笔钱!”不过,洛克菲勒再聪明,再有预见性,也不曾料到石油竟然会取代公司主营的农产品贸易业务,当时他仅仅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副业,我们还是要好好当农产品委托销售商”。
一旦决定投资,洛克菲勒就异常认真地投入工作,对炼油厂厂址的选择很能反映洛克菲勒的深谋远虑。他选中的那块3英亩土地位于金斯伯里河边。这条小河流入凯霍加河,与伊利湖联通。洛克菲勒觉得,陆路交通状况很快就会因为铁路的通车而得到改善。1863年11月3日,大西洋—大西部铁路公司的一台火车头隆隆驶入克里夫兰的一个车站,标志着克里夫兰与纽约之间被伊利铁路连接起来,也使宾夕法尼亚油田拥有了宝贵的外运通道。既然新工厂拥有便捷的水陆交通,洛克菲勒就获得了运输成本的优势。
先人一步算好成本,这是洛克菲勒占用对手的基础之一。为此,洛克菲勒经营公司,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给部下做,但选择厂址不仅反复思虑,而且亲力亲为。
当时,建一间小炼油厂,雇几个员工,用不了多少钱,甚至1 000美元就够了,比开一家有点儿规模的杂货店所需的资金还少。到1863年的年中,克里夫兰一带有20家炼油厂,生产的煤油有四分之一销往国外。由于利润来得又多又快,经营者无论精明鲁钝,都能赚上一笔。
在南北战争期间,石油显示出非常广泛的用途,甚至被联邦军队的士兵用来代替原先由南方供应的松节油疗伤。煤油的使用很快得到普及,尤利塞斯·格兰特将军就经常坐在煤油灯下起草作战命令。
开办炼油厂初期,洛克菲勒对炼油方面的具体事务过问比较多。他在清晨6点30分便会走进金斯伯里河畔的箍桶车间。他常常亲自动手把油桶一个个推出来,码放桶箍,或是用手推车把刨花拉走。石油在提炼完毕之后会残留些硫酸,洛克菲勒打算用它们来生产化肥,而这是他第一次想到用废弃物生产有盈利空间的副产品。
也许是小时候生活苦,加上环境不安定,洛克菲勒做生意时会尽量少依赖外部。当炼油厂油桶不够时,他会提前找人生产。一次,他发现一个管子工的费用单上有一处可疑的错误,便对安德鲁斯说:“在月底之前再雇一个管子工。这一回咱们自己买管子、接口和其他管道材料。”
注重细节管理,是洛克菲勒的过人之处,他总是在不懈地寻找着哪怕是最细微的改进环节,以此节省金钱。
到了1864年,炼油厂的收入超过农产品,成为公司最赚钱的业务。在这一年中,克里夫兰石油业在发展过程中曾多次出现剧烈波动,甚至出现过油田大火,但因为进入的是炼油业,洛克菲勒的企业从没有在哪一年遇到亏损。
这是关键的一年。正是这一年,洛克菲勒确立了自己在公司中的地位。克拉克和安德鲁斯都比洛克菲勒大,也是公司的头两位股东,但逐渐地,二人对洛克菲勒言听计从。
除了收获炼油的喜悦、树立了创业自信心之外,1864年对洛克菲勒更重要的一桩事情是,他与劳拉结婚了。
离开克拉克
投资石油,确实让洛克菲勒进入了全新的领域,并发现了一个比农产品更赚钱的生意。不过,令洛克菲勒始料不及的是,从投资炼油开始,洛克菲勒与克拉克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痕。
应该说,洛克菲勒确实愿意与人合作,这从他漫长的商业生涯中得到了证明,他与几个主要商业合作伙伴都合作了很长的时间,有的甚至合作了一生。但这并不表明,谁都能够与洛克菲勒成为长久的朋友。克拉克没有成为洛克菲勒的长期朋友,安德鲁斯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