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没人说的清楚晚上到底是什么时候。
有人说晚上就是太阳下山,到太阳升起之间天地一片漆黑的时间段;有人说晚上就是下班之后,一直到睡觉之前的放松的时间;还有人说是从下午五六点钟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二三点钟区间。
对于我来说,当我的灵魂疲惫到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时候,就是夜晚的开始,当我鼓起勇气可以直面未知的明天的时候,就是夜晚的结束。
这也正是人类睡眠的意义吧,我坚定不移地想到。
今天晚上的北京,跟以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我站在路边,点上一根烟,看着街道上的灯红酒绿想到。
烧烤摊上的聚会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猴儿精,胖子,眼睛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看起来在我和柳昕昕去接人的时候,这三个哥们儿没少喝,以至于他们三个人连宋绘恬一个姑娘家喝趴在了桌子上。
在询问了柳昕昕和宋绘恬一声后,她们表示她们两个可以自己走回去。
考虑到柳昕昕的家离这里不远,而且俩人都没怎么喝酒,再者也是实在放心不下这三个酩酊大醉的壮汉再惹出乱子来,所以我也就同意了她们自己回去。
我开柴叔的车把这三个丢人的货送到家去。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三四点钟的时候了,这时候柴大爷早就收摊儿睡觉了吧,看来这车还得明天还了。
我心里苦笑着想到。
看来又得再外面风餐露宿一宿了,说起来我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在床上正儿八经的睡一晚上了,我躺在车的后座上,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知怎的,知道现在我还是睡意全无,感觉上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情了一样,莫名感觉很烦躁。
为了驱逐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决定出去抽根烟。
不能在别人的车子里抽烟,搞得全是烟味,这是礼貌。
我站在马路边,抽着烟,看着这黑夜中的北京,心下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或许对于北京来说,我只是一个天地间的浮游,跳,跳不出什么水花,跑,跑不出什么风浪。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心里对自己有一个极为清晰的认识。
人家孔子老先生都得一日三省吾身,我们又有什么资格不去反省呢?所以从小到大,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静静地反观自我。
在看清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后,再和以前的自己相对比,找出不同,分析这样的改变对自己到底是好是坏,是好就保留,是坏就改正。
事实上,好的时候很少,坏的时候很多。
所以在多数的夜晚我会选择睡觉,而不是思考,考虑的太多人会疯掉的。
只有少数如今天的不眠之夜我才会静下来反省自己。
我抽着烟,静静地反思着自己,试图找出自己心里的烦躁到底出自何处。
人的情感不能凭白而出,也不能凭白消失,所以掌控自己,认清自己,才能真正地掌控情绪,这样才能算是掌控自己的人生,我心里如此坚信着。
那么,就让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我,赵小海,男,21岁,北京人,现就读于北京工业大学,今年大三,明年毕业。
距离开学还有31天,假期作业已经糊弄完了,专业课的论文正在写,还有将近一个月,写完还是很轻松的,评奖评优从来都没有我的份。
至此可以排除是学业上的问题对情绪上的影响。
那么接下来是家庭,爸妈在事业单位呆的好好的,有事没事单位还给发点柴米油盐什么的,我从大二开始就没在从家里拿钱,老两口肯定没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身体也没什么毛病。
可能是我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回家了吧,说起来离家虽然不远,但还是很想老妈做的豆角焖面和老爸烟斗里面,那什么时候都在燃烧着的烟丝的味道了。
嗯,这周末就回家一趟,顺便买点水果,嗯,就这样。
但,家庭的问题解决了,还是烦躁,说明不是家庭方面的影响。
那么接下来是友情,猴儿精,胖子过得好好的,这几年也没少照面,那就只有眼镜儿了。
后天,啊,不,明天,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
明天眼镜儿就要回成都了,所以这两天我们哥儿四个才会经常性的聚在柴记烧烤,或许下次再见的时候就要等到过年了吧。
大三了,还有一年毕业,或许毕业之后,我们这四个从小摸爬滚打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就要天各一方了吧。
眼镜儿,猴儿精都是有大理想,大抱负的人,也许他们会走很远,胖子也有这自己的追求,毕竟全世界的美食不可能都集中在北京城啊(笑)。
但我不会,如果让我一辈子不许出北京的地界,或许我会欣然同意吧。
北京,不大也不小,他小到开车走一天就可以围着京城转一圈(当然前提是不堵车),北京也很大,大到足以装下我平凡的野心。
所以,我坚信着,就算有一天我们几个兄弟被生活的浪潮卷着,吹的四散分离,但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聚,因为就算生活里的什么都变了,但北京城不会变,我也不会。
所以我会一直在这座不大的小城里等着,等着我的兄弟顺着自己的根找回来。
所以没什么可以伤感和忧愁的。
我在,就是问题最好的解决方案。
那么到底是什么给我以烦躁的情感?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事实上没心没肺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几次。
所以可能还得从最近自身发生的事情上面找原因吧。而最近唯一能在我人生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些许涟漪的,或许就是那个有点天然的女孩吧。
说起来我长这么大也没有接触过几个女孩子,即使有也是那种可以呆在一起,彼此当哥们儿的北京大妞。
这不是因为害羞与内向,也不是我这个人传统什么的,而是我内心对于爱情的抗拒。
说实话,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爱情对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必要性。
亲情可以给你温暖,让你一个在世界上不会感到孤独,友情可以给你支撑,可以在你失败的时候给你一个慰藉的港湾。
那爱情呢?恕我直言,毫无作用,只是在人类繁衍后代与异性求偶欲望的压力下扭曲了的亲情罢了。
但虽然我无法理解,我还是对它报以尊敬,因为历史证明,爱情的力量的确不容忽视。
柳昕昕,嗯,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回顾这过去几天的种种。
不矫情也不做作,虽然有的时候会有点小脾气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温柔的,人长得也很漂亮,也很会打扮,一看就是那种生活很精致的女孩。
这样现代时尚的女孩是不会愿意被困在一个小城里,在一个不长的破破烂烂的胡同里的。
所以这绝对不是我的女孩,我心里这么下了定义。
想到这,我不禁给了自己一巴掌。先不说人家看不看的上你,你自己还在这挑上了,真真是自恋过了头。
没有人会以你为中心去行动,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这是我多年反复自省下的出来的最重要的一条结论。
‘呼~~~’
我把最后一口烟从肺里吐出,反正以后肯定也不回见面了,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呢?
做好自己,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晚上早早地躺在床上睡觉,早上再早早地起床,看着东边的太阳从胡同的尽头渐渐升起,叹一声‘北京您早’。这样的生活才是最适合我的。
我摇摇头,把柳昕昕的倩影从脑海中甩出去。
但即使这样,我心中的烦躁还是没有消除半分。
啊,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我真的到了什么劳什子恋爱的年纪,开始思春了?我心里反复自我审视着。
手在向烟盒里伸过去时,才发现,我的烟已经在刚才都抽完了。
我挠了挠头,眼镜突然一亮。
“诶?我记着柴大爷后备厢里时常放着一条烟来着,对不住了柴大爷,一会我在给您买一条。”
我心里到了声歉,打开后备箱。我在里面搜寻着,终于在一个被行李箱挤着的小角落里发现了那一条烟。
拿起烟后我猛的感到一阵违和。
嗯,烟,角落,行李箱。
嗯?行李箱?有点眼熟。
嗯建筑设计,学习资料,机场,宋绘恬,这不是……
“啊。拨开云雾见青天啊。”在脑海经过一系列推理下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宋绘恬的行李箱忘拿走了,怪不得一直烦躁呢。
看来我距离思春的年龄还远啊。我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