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以东为尊。
大琅位于这片大陆的东边,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再加上常与其他国家交流,不故步自封,发展亦是蒸蒸日上。
当然,其余的国家自各有各的优势,适宜的交流只会更加有益。
九月初九,重阳已至,使臣将临。
皇宫内,礼部正在布置晚宴所需的东西,一件件宫廷用物从内府搬出,摆放安置井井有条。
御花园的金丝黄菊盛绽,正是观赏的好时候,景殊吩咐了人搬出来,放置在宴会上供宾客欣赏。
整个宫里因着要举办宴会,处处透着欢欣的气氛,唯有一处不得安宁。
“混账——”燕太后一巴掌落在案几上,不轻不重,却让偌大的燕栖宫里的人都噤了声。
“太后娘娘快快为我家主子解困吧,今晚就是宫宴了,机不可失。”座下的人言语间带着威胁,好像一点都不惧怕她。
闻言,燕太后心中愤怒更甚,这群没用的东西,私自行事失败不说,还要让她来收拾烂摊子,真是恬不知耻。这底下的家伙,更是摆出心高气傲的样儿来,从未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如此想着,她也不那么气了,果然弹丸小国,皆是一群蛮夷,还指望他们成大事,白白浪费了她的期待。
她的唇角勾起,本就年轻,气质不凡,这一似笑非笑,邪魅不已。
田嬷嬷却是知道,她主子看似不怒,实际那人已经作死到触到她的逆鳞了,只怕没有他好果子吃,她静观其变,只待观赏好戏。
“救,自然会救的。”燕太后慢悠悠道,气定神闲。
她当然会救单武,怎么说也是洮羌的一个人物,于她还有用处。现在听说景殊派了大理寺官兵一并缉拿定点位置身有纹身的人,所以才说洮羌的人傻气,为什么一定要全族的人都纹上纹身,这下出事,指定得知道是他们干的。
这一伙人现在肯定在东逃西串,甚不惜用上暗线找到她寻求帮助,看来也不过如此,这颗棋子基本可以弃了。
这次使臣来临,洮羌亦有出使。工部有她的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安排他们作为杂工厨子这些混入使臣队伍里,剩下的事宜,洮羌自己会安排了吧。
“哀家已经知道怎么为单将军解围了。”燕太后勾勾手指,示意那男子跟前说话,“你过来,哀家告知你方法,顺道你给哀家带封信给单将军。”
男子见状,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燕太后那张不老的脸,鬼迷心窍地跪走着向前,靠近燕太后的座椅之下。
“在下洗耳恭听。”他笑嘻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男人三百六十度阿姆斯特丹螺旋转滚得远远的。
“臭——”他骂骂咧咧地想要起身,两个公公已经见眼生事地把他制服了,连带着一块抹布把他嘴给堵住。
田嬷嬷拿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发号施令道:“来人呐,把这个僭越的奴才拖出去打死。”
说完,又速速吩咐宫女:“去打盆热水来,太后娘娘要净手。”
宫女们唯命是从,尽管太后发怒,该做的工作是必须得做的。
燕太后出了一口恶气,郁滞还是未散,任由田嬷嬷伺候她净手,再为她擦拭,重新上妆。
“嬷嬷,拿纸笔来吧。”
笔墨伺候上,燕太后提笔疾书,最后一字落下,笔尖上的墨汇集落下,洇染开来,脏了一处。
她搁下笔,书香迅速上来撤下小几。把信晾干后,妥善装到信封里。
“书香。”燕太后唤道。
“奴婢在。”她毕恭毕敬福身。
“好孩子,这差事交由你去办吧。”燕太后让田嬷嬷把信给她,让她跑一趟腿,“另外,哀家有一礼物要交由单将军,你一并带去。”
刚刚拖人下去的公公抱了一个匣子上来,应该便是那一份“礼物”。
书香抱在手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鼻尖萦绕,她大概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身子晃了晃,她脸色变得惨白。这份“礼物”一旦送出去,礼尚往来,她会不会也成为这个人一样的下场?
可是如若她不去,等待她的一样是死,她又是哪里做错了呢?
“娘娘,奴婢……奴婢,”她欲哭无泪,战战兢兢地找理由,“不识路。”
燕太后笑了,“还以为何事呢,哀家自然安排妥善,你尽管去。”
田嬷嬷喝道:“你这丫头,叫你去你就去,哪里来的那么废话。”
“嬷嬷。”燕太后制止她,“孩子还小,慢慢调教。”
书香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再多加推辞,结果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她咬牙跪下磕头,“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做好这件事。”
只求,如果她死了,好好为她宫外的家里人善个后。
燕太后十分满意,这丫头若是经过此番历练,必然所有成长,她才好有人可用。
“去吧,外面有人在等你了,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去为哀家置办东西去了。城东的马蹄酪,哀家和嬷嬷最爱,记得见机行事。”
书香点头,拿起匣子出了燕栖宫。
“太后,这紧要关头,出去会不会……?”田嬷嬷担忧地想道,虽然上次的行动失败,据他们得知的消息,被抓住的活口无一不暴毙身亡,可是真的就万无一失么?
燕太后目光幽幽,深不见底,“他们成,景殊有事,他们不成,洮羌有事。与哀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外之意,全权与他们并无关系,田嬷嬷大喜过望,只求自家主子快快达成所愿,早日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她感叹道:“祭祀时,都不曾见到过小王爷,也不知道今晚能否看见他。”
燕太后有些恍惚,是啊,她的景宓是有多久没看见了,依稀记得被抱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的景宓哭到窒息。
景殊,和他父亲一样无情。
没关系,只要她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会在她手里。
书香乘着小轿出了宫门,影卫首领七杀落在景殊面前,把一切告知了他。
景殊把手上的笔一撒,墨汁散在纸上,成了点睛之笔。
听得七杀的汇报,“去告诉霍允和国师,饵已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