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阳失落的目光越过篮球场地,遥望西边的落日和绯红的晚霞。
他想起了冯雪嘴角的酒窝和优雅的气质。李齐阳的心里满溢着落寞。他理解冯雪的处境。她不能接受抢夺和惊吓。她要的是安全的不被任何人惊扰的爱。
张冀和赵敏儿随着李齐阳来到了餐厅。晚餐的食物琳琅满目品种繁多。他们要了一份烤肉拌饭、红烧小排和木须肉搭配米饭,还有一瓶低度的杜松子酒。
三个人在晚餐后走向灰暗的黄昏里。夜色逐渐的变成深蓝色,向太阳落山的地方晕染。教学楼和学生公寓在黯淡的夜空中里灯火阑珊,有人影在窗前晃动。夜空中长庚星点亮了西南的天空,闪耀的星光分外的明亮。
在离别的公交站前,三个人的心情从相见的喜悦,变成了离别的低落和缄默。
打破沉默的张冀用忧伤的语调说道“在离这里280公里的玉林山,有一个选矿厂,那里的工资待遇是别处的两倍。我要去那里打工,尽快还清债务。”说完他看了一眼赵敏儿,转回头接着说“我就可以明年参加高考去敏儿的学校了。”
“路上小心,别忘了我……”李齐阳的声音变得哽咽。
张冀和赵敏儿从公交车的玻璃门里,挥手向渐渐远离的李齐阳告别。
“李齐阳,班主任找你”正在编写演讲稿的李齐阳抬起头一看,是郝勇在班门口高声的喊他。他站起来收拾好纸笔迈步向高鸿德的办公室走去。心里有一鹿在跳跃着。
他在喧闹的人群中穿过走廊来到安静的办公室区。
铛铛……铛铛……李齐阳轻缓的敲着高鸿德的办公室大门。
“进来……”高老师清晰洪亮的声音传来。
李齐阳推门走近高鸿德的办公桌前,殷切的注视着高鸿德。
“先坐下吧……今天找你来……有个事情跟你说……”高鸿德在写备课教案。
他接着说“我……明天要去野外发掘一座宋代的民居古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啊?……”高鸿德抬起儒雅面容看了李齐阳一眼。
“啊?……去古墓?……”李齐阳瞠目结舌的表情在脸上停滞了一刻。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想去看看有没有诡异的事情吗?……现在就害怕了?……”
看着戏谑自己的高鸿德,李齐阳不自信的夸口说“我早就想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鬼!”
星期三的早晨七点,高鸿德和李齐阳在冷风习习的十字路口,背着所有的装备,坐上了别克越野车,向一百八十公里外的红远县开去。
从东方发白的拂晓走到太阳悬在半空。汽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后,到达红远县的一处桥梁施工现场。
他们两个背着装备,走过一段漫长的沙石路,向远处的荒野里的一大片的洼地靠近。
一路上有风声不断地在耳边想起,像一位忧愁的男子,在天地之间吟唱着悲情的歌。
他们两人很快走到一处有足球场地大小的洼地边缘。放眼望去,整个洼地像一处凝固的地下世界,惊世骇俗的展现在眼前。
整个发掘现场距地面七八米深,被切分成,长八米宽六米的方格。每一个方格的下陷区里都有正在工作的考古学家,手拿洛阳铲屏息静气的清理文物的边际。
高鸿德转过头对李齐阳说道“你第一次参加发掘……给我做一些记录工作吧!”说完,他边做准备工作边给李齐阳做介绍“这是一处宋代的民葬遗址。主人是什么身份还在等待考古的发现。……面积这么大,富商巨贾的可能性很大。”他边点头边进入一处埋葬着许多器物的方格内。
李齐阳蹲在隔梁上注视着半露出的瓷器,猜想是一个大的花瓶,有淡青灰色的树叶花纹。这在古代,这样的器具就是身份的象征。
高鸿德手拿洛阳铲,谨慎仔细的将文物周围的文化层清除处理,保存完好的青灰色敞口瓶渐渐地显露出来。
太阳在天空画出一条半圆的曲线时,那件掩埋在地下近千年的青花敞口瓷瓶完全重现于世。它精美的纹路和均匀的釉面让在场的人叹为观止。
“看到了吗?……它是多么的绝美!……”高鸿德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这件媲美佳人的尤物。
高鸿德的举止神态让李齐阳有些惊呆诧异。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旁边的高鸿德的一声召唤,瞬间消失了。
日落后的荒野,强劲的西北风,带着寒冷一阵阵的吹着准备返途的考古工作者。
李齐阳跟随高鸿德走出方格,从现场撤出之前的一刻,李齐阳扭头俯视整个遗址的全貌。
只见幽暗的天色里,有一缕回旋盘绕的莹白色气体,在遗址的空中徘徊游荡。李齐阳在恍惚之间凝视空中,眨眼间那缕浮游的白雾湮灭的无影无踪。
阴暗的天地间又传来冗长忧愁的风声。那转瞬即逝的浮光魅影,让李齐阳一路上惊魂不定,凌乱的脚步发出不均匀的咔咔声。
高鸿德转回身看着李齐阳,幽幽的问道“你……刚才回头……看到什么了吗?……”
“像烟一样的白色气体……是是鬼魂吗?……”李齐阳惊慌失措的回答道。
“应该是吧!你还会接触到更多颠覆认知的事物……虽然现在是唯物主义的世界……但科学界正在研究吗!”高鸿德爽朗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北面的山坳里洒满了金子般的光。他们再次从十公里外的基地来到了现场。
遗址现场的上空一片的清朗。沉寂千百年的遗址在崭新的光线下,那瓷器和饰品,都显示出高超的造诣和精湛的工艺。
“今天我们要进入的7号方格里有遗骸和随葬品……”话音刚落人已经进入7号方格内。
他在一具遗骸的旁边慢慢的蹲下,手铲在尸骨的边缘缓慢的移动。大团的阴云在午餐时从西北的天际处涌来,一具缺失左肱骨的遗骸渐渐地呈现出来。
“你看,他的胫骨比较长,他在有生之年应该个子高大……很可能是一位壮年男子。他肱骨缺失,说明他的左臂是断掉的。……你看这里……”高鸿德边指边说。
李齐阳靠近这具遗骸蹲下来,用非专业的眼光仔细的观看尸骨。除了左胳膊缺失以外,没有发现意外的地方。
下午的天空阴云避日天色幽暗,天气异常的阴郁而平静。微风轻轻的吹起刘海和施工现场的彩旗。李齐阳端详遗骸的头骨,发现有一张英武的面容浮动,与高鸿德推测相同,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
风声在极远处传来,地上的衰草剧烈的摆动,一股强劲的西北风席卷了考古现场。浮放的遗骨被风吹的凌乱而变形。
所有的考古学家和工作人员都从格子里撤出聚在一起,李齐阳的双手环抱着衣领将身子背过去,一阵夹带着沙土的狂风从身后呼啸而过。天空中沙土弥漫一片混沌。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呀?……所有人都转过身来向高鸿德所指的方位注目观看。
那具仰卧在地面的尸骨已经直立于空中。右臂的手骨放在髋骨处,像是手跨在腰部向远处瞻望。他的全身骨头随着风势摆动。关节转动的咔咔声与风中有节奏的想起。
他面部的颌骨翕动着,低沉沙哑的声音穿过风的间隙回荡在空中。
“我是宋高宗年代的巨商,我叫李鸣宇,被我的家奴侯贵残害致死,霸占我的家产和亲眷。有朝一日我重现天日之时,就是他全族的祭日。……哈哈哈,这一天来了……哈哈哈”
李齐阳忽然间想到父亲给他们兄妹讲过一个祖上流下来的故事,曾经提到过一个先人的名字——李鸣宇。这种诡异的巧合匪夷所思的发生在眼前。
“我知道你是我的后人,还非常的灵异”声音随着颌骨的翕动传过来。
李齐阳惊恐的看着空中摆动的白骨,他反问道“你怎么猜到我是你的后入?……”
你口袋里的那片硅晶,存储着我们家族的所有秘密。它不同于你们现代的硅晶体。它是我们灵异一族的识别体。你……现在还不会明白的……”
李齐阳将口袋里的硅晶攥在手心里,像是拥有一块无价之宝一样的惊喜。
狂风渐渐地远离考古现场,天空中的阴云笼罩着苍穹。现场只有高鸿德和李齐阳站在荒野的大地上,出神的望着空中,地上七号格子中的遗骨,消失了。
高鸿德将右手放在李齐阳的左肩上,并肩走过长长的沙石路,走进黑暗的夜色中。
第三天的早晨,他们两人在基地写这两日的发掘报告。详细的记录了这两日的发现和经历。并且,将遗骨的诡异全部记录在册。
李齐阳在清早的晨辉里遥望先祖的位置。此刻,他陷入了迷茫的境地。他预感到进入了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