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和他同姓,显得有些惊讶。
初月微笑道:“公子怎么了?”
简言回过神来,说道:“初月姑娘是益州简家人吗?”
初月轻轻摇头道:“不是,我是江南人。”
“哦!”简言若有所思。
初月道:“公子怎么称呼呢?”
简言闻言,沉默了片刻,夜风将火焰吹得斜斜的,初月紧了紧身上的狐白裘。
“我姓莫,单名一个白字。”
“莫白,”初月呢喃细语。
“初月姑娘可以说说发生在沼泽地里面的事情吗?”
初月朝他身旁挪了挪,说道:“我和我师妹在林外听见里面传来打斗之声,便想着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进去后便看见了和噬灵虫王斗在一起的几人,当时已经有人死在了噬灵虫王的嘴下,”
“那头绿头怪叫噬灵虫王?”简言因为好奇,打断了她。
初月道:“是的,噬灵虫王浑身是宝,尤其是它体内的毒囊,他们那群人兴是知道噬灵虫王,所以想要联合捕杀吧,我和我师妹劝他们放弃,谁料虫王聚灵,我们全都遭殃了,师妹也因此……”
说着她眼角已然微微发红,简言没有回想,他在其腹部划开一条大口,都没能杀死那头噬灵虫王,可见其生命力有多强悍。
简言叹道:“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一个凶地。”
初月抱着自己双膝,轻咳了几声。
简言看向她又憔悴了几分的脸色,问道:“你不知道如何解毒吗?”
初月淡淡道:“知道是知道……”
简言知道她是不想麻烦他,于是认真道:“初月姑娘不用为难,我既然把你救出来了,没道理再看着你死去。”
初月道了声谢,说道:“我体内的情况想必公子也知道,并不是只有虫王之毒会要我性命,还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我体内横行,即便解了虫王之毒,我还是会死去的,我不想公子因为我去冒险。”
简言说道:“能活的长一点,不是更好吗?”
初月道:“总是要死的,挣扎又有什么用呢?”
简言不认可这句话,反驳道:“照初月姑娘所说,人生下来便是要死的,我们又为何要去修道,等死不就好了。”
她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公子这是诡论。”
简言也明白两者不可相比,说道:“活着就有希望,难道你没有牵挂的人吗?”
初月闻言,忽地看向他,说道:“我想每个人都会有牵挂的,”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求活。”
“可我已经没能力求活了。”
“你说,我帮你。”
“公子愿意为我冒险?”
简言说道:“我进过北方那座雪山,遇到了一个女孩,她也会无所求的去救我。”
初月的睫毛颤动,她也似乎想起了什么。
“公子进来的时候应该看见那副地图了吧?”
简言点了点头。
“那公子一定看见了陵墓所在地在不倒山,我若想活下去,或许只有去哪里。”
简言皱眉道:“噬灵虫王生毒而无法自解吗?”
初月道:“不能,”
简言沉默,半晌后才道:“既然如此,我便带你去不倒山。”
初月道:“公子说进来是为了寻一个人,现在公子要带我去不倒山,又怎么寻她?”
简言道:“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他想过了,莫念是进来寻剑的,这里太大了,他找莫念无异于大海捞针,苏千行所带来的剑是给陈先霸陪葬的,那么莫念一定会去不倒山,他直接去那里等她便好。
也不知初月有没有明白简言话中的意思,总之她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公子找的人是个女孩吗?”
简言看向她说道:“是,她是我夫人。”
初月低头笑了笑,就好像她是那个女孩一样。
“公子这样优秀的人,那个人真是好福气。”
简言笑道:我想是我的福气。”
初月道:“公子师出那里?”
简言想了想说道:“青州百花门,你呢?”
“我是江南江仙门的弟子,”她有些乏了,但还是强撑着,不想睡。
“公子会下棋吗?”她兴致勃勃的道。
简言很是意外的看向她,说道:“你说的是围棋?”
她认真的点头。
简言道:“会一点。”
她伸手往两人中间的空地一扫,一副棋盘便出现在二人中间。
简言觉得有些奇怪,他救下她的时候身无寸缕,难道她的空间物也是如他一样,已经隐于肉体之中。
两人经过猜棋,初月先行,她似乎对下棋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因为简言发现她原本憔悴的身子好像因为下棋而多了力气,好像除了唐雨霏霏,他还没见过那个人会如此喜欢下棋的。
“你很喜欢下棋吗?”简言落下一子。
初月抿嘴道:“还好吧,”其实她想说的是只是因为和你下棋我才会那么高兴。
简言笑着说道:“你在江南,一定知道棋痴。”
初月放下棋子的手顿了顿,说道:“棋痴姑娘,我想整个陈国都知道。”
简言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一丝变化,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唐雨霏霏,
在简言的认知中,像唐雨霏霏那样知书达礼又温婉的女孩子应该不会有人不喜欢,他拿唐雨霏霏当知己,再加上初月给他的影响还不错,他很想问问两人有什么误会,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帮唐雨霏霏化解。
简言温和问道:“你和棋痴下过棋?”
初月啪的一声放下棋子,冷冷道:“没有。”
简言不由更加确定面前这个女孩和唐雨霏霏有些过节,说道:“你不喜欢她。”
初月道:“我又不认识她,干嘛要喜欢她。”
简言道:“你和她有过节?”
初月闻言,才发现自己语气中确实透露出这种味道,也不怪简言直接这么问了出来。
她柔声道:“没有,公子认识她吗?”
简言见她不想说,放弃了继续询问的念头,说道:“认识,”
初月道:“听说棋痴生得也很美,公子要寻的人难道是她?”
简言捻起的棋子一个不稳落到了棋盘上,还好才刚刚开局,没有打乱棋局,他捡起说道:“不是,我的夫人怎么可能是棋痴那样女孩,那我岂不是也闻名陈国了。”
初月听着他自嘲的话,问道:“所以觉得自己的夫人比不上棋痴?”
她这句话显然已经超出了她身份所能问的问题,
在简言看来这个问题有些不可理喻,他不由的看向对面的女孩,她一只手藏在裘衣里,故意错开简言的目光。
简言早就发现她好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盯着简初月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在我看来棋痴当然比不上我的夫人的,”
她的棋艺绝算不上精湛,不过很多时候还是会让简言感到意外,但有时候却又像个才学棋的新手,他和很多人下过棋,倒是第一次遇见像简初月这样的人。
她脸色缓和了下来,似乎很满意简言的回答。
简言故意让着她,而且她很虚弱,下棋这种费脑筋的事情,像她这样的病人还是少做些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的下棋,他们离河不是很远,能够听见水声,还有风吹芦苇的声音。
“你是不是困了,”简言早就发现她精神不振,
初月下意识的点头,简言看了眼才至中盘的棋局,这种棋对他而言其实很轻松。
“我用衣服给你垫一下,休息吧。”
简言话音刚落,她带着些撒娇的口吻道:“不要,”
简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他还没反应完,棋盘突然消失,初月一步走到他身旁坐下,然后靠在他肩上睡下了。
她入睡的太快,已经睡着了。
简言很错愕,他望着少女的脸庞,想起了在显道遗迹那个山洞中,莫念就是这样靠在他肩上的。
这个女孩总能给他一种莫念的感觉,而且她的眼神很像莫念,又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初月就是莫念,
可她既没有越女剑,手腕上也没有他送的手链,长相还天差地别,不过她鼻子也和莫念有些像。
在这种地方过夜,简言自然不能休息,百无聊奈之际,他开始了修行。
学符以来,他一张完整的符都没有画出来,而他拜师都已经三四个月了,好像有些对不起颜拂啊。
……
……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简言的头搭在初月的头上,他还是睡着了,主要原因是昨夜他就没有怎么睡。
初月先醒过来,感受到头上传来的重量,她没有推开他,看着简言的白净的手。
她嘴角掀起的笑就像是春风般清新。
“大懒猪!”她咕哝一声。
简言隐隐约约中听见了,不过没有听清说的什么,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两人紧挨着,他急忙起身,整了整衣衫,正色道:“你好些了吗?”
初月看着他这番模样,轻笑一声道:“毒素我暂时能压制一二,所以还能撑住。”
“那你能走吗?”
初月道:“那股时冷时热的力量不断消耗着我的体力还有元气,”
简言道:“那只能是我背你了。”
“嗯。”
简言道:“不倒山在西,我们跟着太阳走就好了。”
简初月道:“出了这太亚大森林,是一片不知有几千里宽的草原,草原的尽头就是不倒山,”
简言说道:“那里妖兽横行,也是此行最难走的地方。”
“我想先去丰峪。”
“丰峪?”简言在地图上看见过这个地方,但他不接初月为什么要去这个地方。
“我有个朋友死在了那里,我想去看看他还在不在那里,”
“好,我带你去。”
简言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
初月很自然的爬上他的背,简言的背绝算不上宽厚,因为他身子本就不是属于厚实的类型。
简言扶着她大腿,往上搂了搂,简初月脸色一片绯红。
简言感受着后背上的*,也不由不好意思起来,不敢说话。
然后两人心有灵犀的都没有说话,直到出了芦苇荡,走到大河边上简言才说道:“为什么你和她很像?”
“谁?”简初月心生警惕。
“就是我夫人。”
她试着问道:“那里像了?”
简言道:“眼睛,鼻子,还有…还有你的身体,”
她刚刚消下去的绯红再次冲上来,说道:“你真没礼貌。”
简言后半句确实很没有礼貌,但他说的实话,离别奉天的时候他抱过莫念,而且抱了好久,所以他很熟悉,他觉得简初月的身体和莫念的身体一样软,但他不敢说了。
“抱歉。”
简初月正准备说话,忽然两口飞剑从他们右方破风而来,切断数根芦苇。
她体内的赤火一阵翻涌,然后抢在简言的前面,一掌派出,烈焰从她掌心冲出,两口飞剑进入她的烈焰之中,被焚烧成了灰烬。
她眉头微蹙,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简言后背,然后她便感受道脑海被一道力量冲来,眼前一黑昏了下去。
简言耳朵动了动,右方的芦苇荡中有人踏草而来。
简言讲背上的初月放下,靠在一颗小树上,他取出月溪给他的纱巾,擦着初月被染红的半边脸颊。
“你就是最近皇帝封的真武侯?”后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听声音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
简言将手中的手巾对折,将简初月脸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完全没有理身后的人。
“死期将至,在老子面前装什么伉俪情深呢?”粗犷不耐烦的声音传进简言耳畔。
简言确认初月还活着,收起纱巾,缓缓起身道:“你们是谁?”
“取你命的人。”
简言转身,来者五人,中间一个才一米三左右的小女孩,瞳孔中带着些黄色,有些木纳。
她身旁是个白须老者,抱着朵荷花,两人身后站在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人执斧,一人执剑。
“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杀不死我。”
“狂妄!”
“自大!”
一男一女嘲讽道。
绿裙女孩道:“我对你有些兴趣,如果你愿意加入我圣教,或可逃过今日一死。”
“圣教?”简言从未听过此教。
绿裙女孩冷冷道:“就是你们说的邪道。”
简言闻言大惊,但未表现出来,反而笑着说道:“果然还是有邪道人混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