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看着散发出浓郁的焦臭味,浑身破烂的陈从安,嗤笑一声道:“到底是体内流着陈玄帝的血。”
明珏朝其腰间踹了两脚道:“确实看错了他,这种时候还能想着自己的祖宗,”
段天这才看向明珏,左袖被染红了,面容比起陈从安也好不到哪里去,黑不溜秋的。
“你没事吧?”
明珏道:“杀戮之阵经被他毁了,如今不过空有其表而已,”
段天单掌成爪,将陈从安的尸体收入其中,说道:“一场灭城计划竟然毁在了以为的自己人手里,”
明珏自嘲一笑道:“也怪我太相信他,害云菲也死在了他的手里。”
段天闻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不是傻子,来这里必然是抱了必死之心的,那城西和城南布下的阵恐怕……”
明珏恍如大悟,若不是他们害怕皇帝今夜进攻,根本发现不了陈从安会来毁阵,想必陈从安也是纠结了许久才下的决定。
“你赶快去,”明珏显然也受了很重的伤,陈从安作为奉天阁副阁主,想来若不是有杀戮之阵,明珏又怎么可能杀得死他。
段天当即离开,不过阵外的秋少甫可不会给他机会了,光柱消散,秋少甫也来不及等皇帝的答复了,打开星洛大阵,带着三十人便飞了进去。
众人御剑而下,仰天望去,好像天空上突然出现了几十颗星星,然后这些星星朝地面坠落而下,拖着长长的青色湍流,霞光之下,就好像星矢从天射下,
与此同时,君临的身影骤然消失,承夜带着上善宗弟子和一些其余宗门弟子组成的三十人御剑凌空在入口等着他,也没来得及行礼,君临直接青铜麒麟印丢在了星洛大阵上,就像一团火落到了纸上,然后烧出一个洞来,君临当先而下,三十人紧随其后,章安门在南,洛城门在北,于是从一南一北两团星矢飞下。
章安门的守将是暗卫二统领宋士扬的手下,作为一名大同境修行者,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什么星矢,而是皇帝的人发起进攻了,他指挥众人架起破星矛,破星矛作为战争中攻击性最强的武器,即便是大同境也不能忽视他,不过造价太高,而且北伐带走了不少,他现在这里也只有六七架,破星矛加上玄吟箭,严整以待。
秋少甫的声音从天而降,声如洪钟:“暗卫何在,此时此刻还要躲藏着吗?”
说完,所有人身后凝练起飞剑,当此之时,玄吟箭对准秋少甫等人,骤然发射。
秋少甫一怒,汇聚空中鸿蒙之气,如海浪一般潮涌,对着章安门众人砸去。
一名身着玄衣的男人手持长剑,同样聚集鸿蒙,两道巨浪在空中相遇,连空中的尘埃也被湮灭。
“宋士扬,你食君禄,不忠王事,此时此刻你不龟缩蜷首,安敢再此!”
洛城门,君临的对手是韩处玄,被万物之力重伤至今的韩处玄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本来驻守在西安门,没想到君临从洛城门来了。
“陛下有令,只诛贼首,投降着可免一死,”君临后方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道。
承夜微微诧异,因为此人是武常宗的人,当初在百宗朝试上也曾大放光彩,夺得了逍遥榜第二十名,本来皇帝是准备将武常宗还有长无门的人都关押起来,不过宁远行和朱寿带着一众人向皇帝表忠心,甚至愿意当场谢罪,皇帝也就放过他们了,并且准许他们参战。
跟着他的还有那个散修李崇,曾运用出妖族道法惊艳了不少人,他们三个从遗迹归来,幸运的参加了百宗朝试,如今居然还赶上了这场大乱。
“降者死,抗者亡,速速放心武器,白宗主会放过你们,”朱寿大声道。
所守城门的人早就经过了一层筛选,不过听到白宗主,自然不难猜出是白应兮,下方便有人开始心生退却了。
星洛大阵外,简言和红绡透过光幕看着已经交战起来的双方,虽然在人数上秋少甫和君临都不占优势,但他们这边修为较高,那边是胜在有玄吟箭和破星矛。
皇城中,段天从西安门出,化作一道剑光,他去的方向不是城西大阵,而是廷尉府,
当此之时,鬼阴族的族长溟枭还靠在一棵大垂柳树上,手中端着一个铁盆,盆内是煮好的玉米粒,他神情轻松悠闲,望着天色,听着嘈杂的声音,时不时的抓起一把玉米粒放入嘴中,慢慢的咀嚼。
明珏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旁:“好吃吗?”
溟枭撇了他一眼道:“你们杀了他,别想拉上我,”
明珏嘴角上扬:“你不想回家?”
“回家跟你们杀人有关系吗?”
“当年炎皇帝也杀了你们鬼阴族不少人吧,你就不想借此机会多杀几个,等下出不去又将你关入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这是你想要的吗?”
溟枭道:“我既然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你最好赶紧滚,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明珏沉默,也不说什么了,转身离去。
月溪早已进入了长安城,他们分了几波人,月溪去了长无门,太常寺则是紫月宗的泠心带着两个人去了,妖族的赴湘还有逐复带着几人奔向江横流的住处,
章安门和洛城门的战斗随着长无门和武常宗几名长老的加入,秋少甫,君临以及成毅都陷入了苦战,甚至不敌,
白应兮,陆沉江以及司阳千空几人迟迟不见陈从安,却也不敢再等下去,当即打开星洛大阵,白应兮和太康公主当先率领众人而下,紧接着陆沉江也带着众人冲了下去,
荀沫和离惑分别跟着白应兮和陆沉江,相继和简言道别离去。
随着白应兮和陆沉江两名无忘境大修行的降落,章安门和洛城门压力大减,暗卫也开始鼓动人心,不少人开始投降,随着白应兮说只要武常宗和长无门的弟子愿意投降,皆可免于一死。
舒必行没能破掉城西城南的两座阵,因为遇到了钟古打了起来。
月溪在长无门搜之一空,到武常宗也是如此,去水月宗的人和去奉天院的人同样,空无一人。
月溪意识到不妙,入城她便发现有的民房中有人有的没有,便猜到很多人已经被陈从安关押了起来,
她当即派人去左右丞相府,廷尉府,大将军府,刑部等官宅较大的宅邸察看,她则选择去督密司。
段天从廷尉府中赶出大批老百姓,以道法强制着众人走向城西,李通从刑部大牢也赶出大批民众前往城南。
明珏没有投入到战斗之中,杀陈从安废了他太多力,现在的他也就只能对付对付刚入道的修行者了,离开溟枭后,他便朝天清殿的方向去,如今皇城已经乱做了一团,宫女太监纷纷逃离,有的钻到了井里,有的躲到床底,总之哪里能躲人哪里就有人,
明珏将事先准备好的太监衣服穿好,他刚好断了手臂,受了重伤,气息微弱。
他去的方向是天清殿,天清殿被万物之力毁成了废墟,明珏佝偻着身子,东躲西躲之下到了一片废墟之前,脚下一道紫光闪过,他的身影就此消失。
前往督密司的月溪还是扑了个空,长安城内的百姓本就没有睡觉,早就有人传七今夜皇帝会进入长安解救他们,不少家族所雇佣的修行者纷纷加入到了保护百姓的队伍之中,一个名叫长生的的男子遇到月溪,告诉他很多人被关押到了廷尉府和刑部大牢,听说要在城西和城南杀了他们。
月溪匆忙的奔向廷尉府,刚好遇到他派去的人,只间浩瀚的长队朝城西城门走去,哪些百姓两眼无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月溪看到了御空而行在百姓头上的段天,眉头紧皱。
她从另一条街道火速前往城西,正好遇见和钟古打在一起的舒必行,月溪在长安城也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舒必行自然知道,
他焦急喊道:“快毁了西安门!”
月溪毫不犹豫,不过西安门也不是那么好摧毁的,作为阵道宗师,她一眼便看穿了西安门被设置成了阵眼,她凝练出强大的剑意斩下,西安门一阵晃动,铛啷铛啷的响,剑痕印在上面,竟然有红色的鲜血从里面流出,
“疯子!”月溪骂道:“竟然用人血铸阵,”
鲜血流淌的地上,地面上一阵红光骤起,将月溪笼罩其中,地面为之一变,月溪眼前一变,霞光突然消失,无数血色骷髅从地面爬出,手上鲜血不断滴落。
“拙劣,”月溪摸了摸自己的秀发,很少柔顺,她一跃而起,对着城墙上的阙楼,眼眸微闭,地上的骷髅飞起涌向她,她手中的剑对着阙楼斜斜一切,骷髅与半空中化作粉末,
轰隆一声,阙楼被月溪一剑斩成了两截。
钟古见阵法破碎,强行逼退舒必行,然后朝南逃离。
月溪与舒必行对视一眼,当即飞越过去,却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段天脸上衣服上溅满了鲜血,钟古也是如此,他们眼见阵法被毁,直接屠人,关键是也不痛快的杀死他们,不是断手便是断脚,或者戳瞎他们的眼睛,哀嚎声一时在城西大街响起,感受到后方的月溪等人追来,段天和钟古朝后一脸阴笑,然后逃跑。
“你留下救护他们,我去追,”月溪对舒必行道。
舒必行微微点头。
城南,一身红色大红袍的李通将所有人赶进了大阵之中,阵法启动,他一脸戏谑的看着大阵内一个个叫救命的普通百姓,
某个骷髅人一口咬掉了头颅,鲜血四溅,李通发了疯的笑着,他很是享受这种鲜血弥漫的味道。
月溪追逐着钟古和段天二人,段天突然转向了麒麟大街,月溪也没管,现在她的目标只是城南。
麒麟大街上,段天握着染成血红的长剑,仰头看着麒麟石像,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他将手中的剑对准麒麟石像扔去,
麒麟石像眼眸突然燃起一道火焰,两道火炎射向段天的剑,瞬间那柄剑便化作了齑粉。
段天怒吼一声,声波冲向麒麟石像,地面上的青砖掀起,街道两旁上瓦砾碎裂,纷纷砸落,段天拳头上金光大盛,一拳砸向麒麟,
麒麟大怒,整个石像燃烧起熊熊火焰,麒麟的头颅骤然从石像显现而出,它的毛发是火焰所化,赤橙色的眼睛充满了怒意,它大口一开,火焰喷出,段天虽然极力躲闪,身上的衣服还是被点燃。
“打不过”,段天感受到了实力上的差距,即便现在的他还没动用全力。
他看见简言手上的麒麟印,所以猜测这麒麟石像可能是出去的关键,只是没想到这头麒麟真的是真正的麒麟。
正当他思考时,麒麟大口再开,一道吸力作用在他身上,恐怖的高温向他袭来,从脸颊开始,水分逐渐消失,
段天开始恐慌了,自己离麒麟越来越近,体内灵婴吐出一口鲜血,段天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血色覆盖他全身,眼瞳突然便红,突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
月溪赶到城南之时已经血流成河,几百条生命已经消失,那疯狂而没有一丝人性的笑声充满了月溪的脑海。
钟古脸色微变,即便是他也感觉太过变态,因为李通正爬在地上吃人肉喝人血,大阵也被李通关闭,还有些百姓缩在墙角各处像看恶魔似的看着李通。
李通手上拿着一根不知谁的手臂,他察觉到有人到来,抬头咧嘴一笑,鲜血从他牙缝成丝留下,将手中的手臂扔向空中的段天道:“很好吃的,你要吗?”
饶是钟古此刻心中也对李通厌恶不已,这简直就是个变态。
月溪衣衫无风自鼓,强大的气场席卷而去,她尖叫一声,径直刺向李通。
钟古纹丝不动,李通咧嘴狂笑,像一头猎豹般朝月溪冲来,他的手就像猎豹锋利的爪子一般,所过之处就是四条白痕。
月溪身影突然消失,在天空上,一道剑光亮起,然后落下。
李通也反应极快,大红袍从身上突然消失,向那道剑光飞去。
剑光从天而落,大红袍被切成两半,李通大惊失色,周身血气大盛,结出两个血印飞去,
那剑落下,将血印斩了个粉碎,两道血柱从李通手臂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