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与暴狱丸的战斗之后,羽生青叶就病倒了。
他的肺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感染,每天他的体温都居高不下,卧房里常传出痛苦的咳嗽和呻吟声。
但到了如此程度,青叶却不能靠金线日轮来治愈病痛了。此时的金线日轮正被泡在一个满是冰块的水池里,并且池子里还要定时添冰,不然水会被烧开。
被暴狱丸拿过之后,这把刀就变得比烧红的烙铁还要滚烫,一般人根本不敢触碰它。好不容易将它带回来,也只能将它扔在冰池子里。
“如此下去,不出数天,此神器也要腐朽了啊……”英寿偶尔从池子旁经过的时候会无奈的叹息一声。可这回英寿经过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坐在走廊上晒太阳的青叶。
“哦?你可以下床了吗?”英寿朝青叶打招呼,青叶要站起来,但被英寿拦下了。
“托您照顾,我现在好多了……”青叶朝英寿笑笑,但气色并不算好。
英寿点点头:“注意休息。这段时间没有你的任务。”
“好吧。”青叶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休息了。”目光转向院里的水池,青叶摇摇头:“金线日轮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如果有它的神力的话,我绝对会很快康复的。”
“想必是被那名叫暴狱丸的鬼掳走之时,被他手上的鬼焰烧成这幅样子的。”英寿说:“就先将它寄放在此处吧,但愿它不会因一直这样泡在水里,而被损坏。”
“唉。”青叶同样叹气。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被提拔为巡逻队的中级队士了,等到病愈时会有人给你安排任务的。”
“什么?”青叶一愣:“提拔?为什么?”“因为你帮助隐击退了鬼族强者的进攻。是杏孝和樱孝兄妹主动提出要晋升你的。”
“那场战斗我并没能帮什么大忙,还差点把金线日轮送入敌手——”
“别再说了。”英寿打断了青叶的话:“既然交给你了,身为巡逻队地成员,你就担负起责任来吧。”
青叶沉默片刻,最终坚定的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嗯。”
英寿颔首道:“那现在你就继续休息吧,在病愈归队之前,你就住在我的道场里。”
“嗯。”
英寿离开了,青叶走到水池旁边,看了一会儿在冰水里冒着气泡的金线日轮,便也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青叶又发起烧来了。头晕想吐的感觉如同海浪拍击沙滩般一波接一波的袭来。青叶脸色苍白的闭着眼,脑子里做着糊里糊涂的梦。
忽然,一个陌生的城市出现在了青叶的梦境里,那个城市里没有行人,没有茶楼酒肆,只有街边一排又一排的医馆,自己的父亲羽生左宗近带着自己去医馆里抓了许多许多的药,将这些药吃下去后,青叶的病康复了,父亲也变回了活人,甚至连那些日轮墓地中的死者也统统复活了过来。所有人都在日轮山里玩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青叶也哈哈大笑,但胸口突然袭来的一阵剧痛将青叶从梦中惊醒,连忙翻身捂着嘴咳嗽了好久,这口气才顺过来。
“呼——呼——呼——”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青叶缓了好久,然后从身边拿过英寿先生为自己准备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和手上的血丝,从床上站了起来。
那个梦中的城市令青叶印象深刻,青叶知道那里是距吉御城并不算多远的香原城。尽管他从没去过那里,但他心里却莫名的笃定。仿佛在梦中见到的父亲也在指引他一样。
此时的英寿正在天守阁隐的总部,因为英寿不招徒弟,也不雇佣仆役,整个重天流道场此时空无一人。青叶便留了一封信在自己的床头,然后拿着刀径直离开道场,沿着路一路出城而去。
走在前往香原城的途中,青叶零零散散碰到了几个生活在附近村落里的村民。巧合的是他们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也是这个梦指引他们到香原城去的。青叶与他们一道,默默无语的走在路上。似乎因令人压抑的沉默而起,空气中弥漫起了令人感觉不自然的味道。
“这是……”青叶皱了皱眉,这味道很像是血腥味。他的肺因为疾病的原因变得非常敏感,又开始一阵阵隐痛了起来。
“大哥哥,你也要去找牡丹姐姐吗?”
一个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打乱了青叶的思绪,青叶回头望去,只见在身后的一棵树上,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扶着树干站在一截树杈上,她的身边似乎被什么红色的粉末围绕着似的。
“我,不……我是……”
青叶忽然犹豫了。
那个原本吸引着自己的梦境不知为何,忽然开始令自己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看到青叶的样子,小女孩笑了起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能摆脱牡丹姐姐幻术的人类,我从来都没见过。”小孩子这样说着,伸出肉嘟嘟的手指:“看来就是你了,不能让你到香原城去。我要用我的鬼呪术将你折磨至死。”
伴随着少女的话,红色粉末从她的身边飘出,接着在空中铺散开来,化为一张红色的大网自天而下罩向了青叶。青叶挥刀将大网斩开,粉末随即化成无数锋利的刀片再度朝着青叶席卷而来。而青叶这时也才发现,自己之前闻到的血腥味正是由此而来,而这些粉末也不是别的,正是细碎的血雾。
“我的名字叫做绯叶舞舞。”少女笑得纯洁无瑕:
“大哥哥,很快你就要死了。”
血色刀片如同龙卷风般裹向青叶,青叶拼命地挥刀反击,肺部因剧烈呼吸而愈发疼痛。随着脚下一阵不稳,几枚刀片一闪而过,青叶的胳膊顿时被割开了数道血淋淋的口子,其余的刀片同时裹挟了上来。青叶急忙扑倒在地,刀刃彼此碰撞在一起,炸开大篷血雾,顿时一阵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直冲鼻腔,青叶急忙捂住鼻口向一旁滚去,血雾也再度凝结成针如雨点般落下。青叶翻身爬起,奔到了一棵树后,血针噼里啪啦的打在了树上。
“还好……”青叶擦了一把汗:“躲过这一击了。”
可紧接着青叶就看见一股黑色在树干上蔓延了开来,原本青翠的树叶开始迅速地枯死,叶片变成黑红色,然后像雪片般飘落。
伸手接住一片树叶,随手揉了一下,树叶便碎成了粉末。
“怎么会……”
“连这点警惕性都没有吗?大哥哥。”绯叶舞舞笑吟吟的坐在树杈上,语气戏谑的说:“看到这种攻击手段,不是理所应当的会提防有毒吗?”
听了这番话,青叶才有些后知后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渗出了深红色的血丝,而手和躯干也不例外。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就像那棵树一样。”绯叶舞舞伸出手掌,然后猛然握成拳,霎时无数红色的长钉径直扎穿树皮,从树干里冒了出来,简直就像是一株红色的仙人掌一样。而紧跟着青叶的手掌里也钻出了一根长钉。撕裂般的剧痛顿时袭来,青叶直接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是从没经受过的疼痛,与其说是手掌被刺穿,倒更像是自己的手被放在滚油里炸了一遍,连手上的皮肤都因疼痛而裂开了。
看着青叶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绯叶舞舞像是看到了非常好玩的东西一样,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但突然耳边擦过一道罡风,少女的几根头发被斩断,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青叶低头站着,双手握着太刀,鲜血从他的手上流出,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绯叶舞舞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类,诧异于在经受了攻击之后,他的气势反而增强了。
“真是怪人。”绯叶舞舞一挥手,数根长钉从青叶的左臂上钻出,青叶握刀的手一软,但接着便重新握住。接着青叶迈开步,从行走,变成奔跑乃至狂奔,势不可挡的朝着绯叶舞舞所在的大树冲了上来。
绯叶舞舞真的被吓到了,急忙再度施术,一根根长钉接连从青叶的体内冒出,青叶的头上汗如涌泉,身上的皮肤纷纷开裂,尤其是肺部更是疼得像被火烧一样,但青叶奔跑的速度却不曾减慢,直到所有的血钉都被绯叶舞舞耗尽,也不能阻止青叶。情急之下,绯叶舞舞高举起手,青叶身上的血钉统统粉碎,化为血雾与少女头顶上的一颗巨大血球汇聚在了一起。
“鬼呪术:血神长枪!”
随着少女的呼喊,血球骤然变形成一杆布满诅咒符文的红色大枪,一只模糊的手从虚空中伸出握住了枪杆,接着如同火箭般举枪捅向了羽生青叶。青叶动作迅捷的闪到一颗大树后,大枪紧随其后洞穿树干,接着深深地没进了地底。
“太好了!他——”绯叶舞舞的话尚未说完,从树干后骤然飞出一把太刀,锋利的刀刃闪烁寒光,径直刺穿了她的脖子。少女仰面从树上摔下,接着青叶从断掉的树干后飞奔而出,接着纵身跃向绯叶舞舞,将她扑在了地上。
“该死的鬼!”青叶拳头紧握,看向绯叶舞舞:“去死吧!”
绯叶舞舞躺在地上,人类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殴打着自己的脸。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绯叶舞舞来说简直不痛不痒,但看着青叶眼中的杀气,一种久违的恐惧感又重新回来了。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森林里。与父母失散的绯叶舞舞一个人孤零零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走在曲折的林间小道上。天色越来越黑了,但她不敢哭,因为哭声会引来野兽和坏人。但尽管如此,舞舞还是遭遇了不幸。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从她身边经过,突然一脚把她踢倒在地,然后用石头狠狠殴打她的头部。
在那块石头最后一次呼啸落下的时候,舞舞透过一层红色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双充满杀气的眼。
青叶不顾一切的挥动着拳头,仿佛不攻击就会死一样,但下一秒肺部一阵剧痛袭来,青叶顿时窒息,翻着白眼倒向了一旁。绯叶舞舞看着他,心里连吃人的欲望都没有了,便把青叶随手推开,然后站起身径直离开了。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忍者打扮的女人从此处经过,无意中瞟到了这个倒在荒郊野外的少年,便随手将他扛在肩上,带着他朝香原城走去。
“又是被鬼的幻术吸引过来的人吗?”闻着少年身上的血腥味,女忍者喃喃自语:“受了很重的伤呢,是跟谁战斗过吗?”
“嗖——!”“——嗖!”香原城内几颗礼花拖着闪光的尾巴窜上高空,接着绽放成绚烂的花火。看着城里的热闹气象,女忍者眉头纠结成了一团。
“一成那小子,估计又在游廊里疯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