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里或躺或坐着几十个受伤的伪军,哼哼呀呀的呻吟着。这些伪军大多受了不轻的伤,已经清醒过来的一脸木然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友军,也有伪军虚弱的喊道:
“救命、救命……”
“你的说,这是怎么回事?”
中村次郎瞪起眼睛逼问着一个受伤的伪军军官。
“太,太君,我们,遭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地雷,大炮,把弟兄们炸得死伤惨重……”.
伪军军官的一只手臂断了,被布条简单的勒住,脸色苍白的说道。
“敌人的,有多少人,到哪里去了?离开多久了?”
中村次郎粗暴的打断了伪军军官,急着问道:
“你的,赶快说。”
“大概有五百多人,向那边走了,走了有一刻钟。”
伪军军官费力的说道。
中村次郎阴沉着脸,转身走到另外的伪军伤员跟前,又连续问了两个人,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新东西,宫藤扫了一眼这几十个伪军伤兵,心中涌起杀机。
但问题是做这种事情,总要顾虑到其他伪军的情绪,兔死狐悲的下场会让他们再继续为自己卖命吗?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看来这个敌人的心思很毒辣,为自己留下了这一批累赘,明显的将难题踢给了自己。
中村次郎皱起了眉头,带上伤员去追击敌人明显是不可想象的,而且敌人起初很明显是隐藏了实力。
现在他们已经从谷地撤退了,作战形势一下子生了逆转。
如果他们杀出山林,留守山口的那些伪军和伤员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行,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那绝对是自己的灾难。
中村次郎握紧了拳头,心里暗自决定,动作必须要快,趁着敌人刚经历一场战斗,人困马乏,追上去缠住他们。
至于皇协军的这些伤员,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想到这里,中村次郎立刻命令手下开始追击,为了加快度,他不敢再把伪军摆在前面,而是让日本兵前面开路,并且派出几个鬼子在后面负责督促伪军。
触景生情,现场惨烈的场景也的确让剩余的伪军都在打退堂鼓,即便中村次郎觉得自己分外仁慈了,并没有杀掉这些伤员,但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依旧开始在伪军们中间蔓延。
战死者残骸遗体没人埋葬,重伤员哀嚎呻吟没人理会,这些都沉重打击了伪军们的士气。而且中国人相信入土为安,忌讳的是曝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
况且,中村次郎还特地留下几个日军,专门负责拾柴烧化战死的鬼子,那些烧化后的骨灰是要寄回日本国内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死者的骨灰,就算是猪骨狗骨也好歹表面上好看哪!
不一样的待遇,不平等的对待,象一颗有毒的种子,慢慢地在伪军心中扎下了根。虽然伪军们敢怒不敢言,但谁也不是傻子,还想着为鬼子卖命送死。
对于一名狙击手来说,强健的身体和钢铁般的意志是必备的前提条件,而好枪法只是基本的素质而已。
更重要的是,狙击手无法确知敌情会在何时出现,他们只知道,在某一瞬间,必须以兔起鹘落般的快捷,去夺得决定性的胜利。
因此,对于狙击手来说,每一分一秒寂静的等待,都充满惊心动魄的气氛。
这种漫长与短暂、孤寂与激烈的强烈反差,已不是单纯生理与技术的充分准备能够胜任的了。
李伟光组织了狙击队,并对之寄于厚望,但是现在被称为神枪队应该是更为确切一些。衡量一个狙击手的成功之处不在于他射杀了多少人,而在于他能对敌人造成如何的影响。从这一点来看,狙击队虽然杀死了很多敌人,但并没有让人刮目相看的本钱。
李伟光亲自带着几个狙击手此刻正趴在草丛中、隐藏在山石、树木后,紧盯着在山路上行进的敌人。他们头上戴着草圈,为了效果更逼真,草圈儿上还插着几朵小野花,身上披着用植物汁液和泥土染成的伪装服。
太阳就要落山了,向大地洒下一片血红。中村次郎知道夜晚的山林是极为危险的环境,所以不断地催促部队前进。
一个带着黄帽子的小鬼子露头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更多的小鬼子出现了。一股熟悉的狩猎前的兴奋劲开始蹿上徐大山的后脊梁,每次都是这种感觉。
中村次郎走在队伍当中,脸色阴沉得可怕。由于丢掉了将近一半的人马,他不再敢玩分兵搜剿的路子,而是合兵一处,向着敌人撤走的方向追击,希望早些走出山林,并侥幸地希望守卫山口的伪军能够坚持到他们到来。
日本人最好面子,如果不给他们一个借口,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兵会导致同僚的耻笑、上司的责骂!但是,中村次郎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借口是以他的死亡为代价的。
问题是李伟光已经发现了藏在鬼子队伍中的中村次郎,但这个挎着望远镜和指挥刀的鬼子军官身前身后老是有人挡着,使得他一直难以下手。
李伟光实在有些不甘心放弃那个最大的目标,他耐心地等待着。这时,机会却突然幸运的出现了。
中村次郎突然快走两步,跳上路旁的一块大石,举起望远镜向着四周瞭望。
当中村次郎的望远镜刚刚转到李伟光隐藏的草丛时,李伟光瞅准这个机会,又快又稳地让一颗子弹飞出了枪膛。中村次郎在望远镜的视野里觉察到草丛里好像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了。子弹轻轻松松地射进了他的胸腔。特意处理过的弹头在中村次郎的身体内产生的内爆效应,一瞬间震碎了他的无数个肺泡。
他象被人重击了一拳,从石头上栽下来,随着呼吸,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出。不久鲜血就会堵住他的气管,他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