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走到门口,想要侧耳细听,突然一声女人特有的尖叫冲云裂帛的从屋里传了出来。
“啊——杀人啦——”
这一声尖叫撕碎了寂静的夜空。杀伤力太大了,胡家大院里立刻热闹起来。
“怎么回事儿?不要乱!来人啊!”
在家人们纷乱的叫声和杂沓的脚步声中,四五个拿枪的护院家丁从前院跑了进来,之后马上就围在胡作飞的身边,一幅狐假虎威的丑态。
看到身边有了四五条枪的保护,胡作飞这才暗暗出了口气,定一下心神,然后才对西厢房门口指了指。几个家丁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掌柜的,这才小心翼翼的端着枪走过去,在屋门两边掩藏住身体的要害部位。
“丽丽,红红!”
胡作飞小心的叫了两声,
“两位太君还好吧?”
“不...不..不好!”
屋里传出的女人声音很复杂,好像想哭却又被什么恐怖的东西吓住而又哭不出来。
“到底怎么啦?太君出什么事儿啦?”
屋外的胡作飞急得直跺脚,却也不敢进屋。
“死啦!好多血啊!.....掌柜的救命啊!”
胡作飞再也忍不住了,他红着眼珠子冲几个家丁手一挥,家丁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踹开房门,虚张声势的吆喝着窜进屋里。
屋里有一张床,蜡烛还在燃烧着,两个精赤条条的白肉团子瑟瑟的蜷在床头,抖成一团;那俩武大郎也是一丝不挂,在床的两头一头一个,一个仰面朝天,一个头扎在床沿下,热乎乎的鲜血正从他俩的脖子里带着热气咕噜咕噜得冒出来。
“谁...这是谁干的?杀人凶手呢?”
胡作飞刚气急败坏的问出来,就觉得脖子上一凉,紧接着就听到了他要的答案:
“我干的,在这儿呢。”
“好汉饶命!有事儿好商量!”
这是胡作飞的第一反应。
“这事儿对你来说,没得商量。”
身后的人说着话,把胡作飞倒退着拉出厢房,这时老胡才发现自己身边是两个人,一把刀,三把枪。
没容胡作飞多说话,两个人就把他拖回正屋,然后把他脖子上得刀拿开,却又在他腰里掖上了一颗手榴弹,拉环被接得长了,就在一个人手里扣着。
“真没得商量!”
那个白面长身的大汉玩儿着手里的刀,说话一脸得诚恳态度,
“你自己想啊:
大小54个鬼子整整一个小队都死在这儿了,你这个镇长怎么向皇军交待啊?对不对?所以呢,”
这时他说话的态度就像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似得,
“你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有可能有一条活路。”
“你...你们是谁?”
胡作飞战战兢兢的问。
“哦,我们啊,”
那个人说话的态度又显得阴森森的了,
“二十多天前,在八里沟...哎?听说就是因为那地界距离你们北山镇八里地才叫‘八里沟’对吧?就是在哪儿把小鬼子炸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的就是我们——苏鲁皖抗日独立支队!”
“咕咚”的一声,老胡再也支撑不住,终于腿一软瘫在地上了。
“我和你们合作,我和你们合作....”
不合作行吗?几十个皇军丢了性命,将来没办法和日本人交待;而这“抗日独立支队”除了杀鬼子外,听说还特别喜欢活埋人,还主要就是活埋地主财绅!两头都是催命的鬼,谁也惹不起啊。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钟,当苏永康、任子汉和班超率领三个步兵营到达北山镇的时候,在胡作飞的“精心”安排下,大伙儿不但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早饭,还给每个战士找了一个暖和和的睡觉的地方。
李伟光首先安排了警卫连,接管了‘狼群’小队控制的东西两个寨门,封锁住出镇的各个路口,又对肥城县城外围派出了侦查组,然后把各营、连长官聚在一起,研究敌情,安排作战部署。半个小时以后,各营、连明白了作战意图之后,天还没有亮,李伟光这才倒头大睡起来。
李伟光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中午才醒过来。
这个时候派出去对肥城县城侦查的人带回来敌情通报:
敌人正在征抢大车,集结部队。看看正头顶的日头,李伟光再一次判定鬼子今天是不可能出动了,于是吃过午饭,又是大作黄粱美梦。
冬天昼短夜长,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天就黑了下来,抗日独立支队的三个主力营加上特务营纷纷集合,开始行动。李伟光吃饱睡足,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只带着罗杰离开了北山镇。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两个人又神秘的跑回来了。刚喝了杯热茶,展一和周四宝的爆破组也赶着四挂马车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北山镇。
“支队长,”
周四宝的眼睛里泛着血丝,显然睡眠不足,
“按照您的要求,一共290颗大大小小的各式‘铁西瓜’,全拉来了。”
“好啊!好你个周四宝!还提前赶制出来了?真不容易啊!”
李伟光用力地拍拍周四宝的肩膀,
“你吃点东西就睡觉休息吧,瞧你眼睛熬得,布雷你就不用去了。”
“那哪儿成啊?”
周四宝当下就急了,
“赶路的时候我在车上睡过了,再说,都是我一手弄出来的,别人埋的时候我不跟着也不放心啊。”
“那好吧。”
李伟光看着这个朴实的汉子,
“罗杰,再拿两床棉被放周四宝马车上,路上好好休息一下!”
北山镇距肥城县城45华里。李伟光带着‘狐狸’小队,赶着四挂马车趁夜色行进到距县城大约5华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家安静而又有条不紊的从车上卸下一些东西,然后就悄悄的蹲在官道上忙活起来。
大约一个钟点以后,大伙儿又纷纷站起身来,赶着马车往回走。走了一段儿之后,又按照李伟光的指示忙活了一阵儿;接着又往回走。如此停留四次之后,原本满满当当的四挂马车终于空无一物,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按照李伟光的命令,几十个人随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