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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小

她转过身来,朝身旁这位也沾了些许酒气的男子笑了笑,“林轩,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前两天无意间听到他妈妈和隔壁李婶在聊八卦,刚好聊的正是在说他结婚的事,才知道他和安维雅谈了不足一星期,两家人就着急着把这门亲事定下了。

林轩吹了会风,觉得有些凉意,泛青的双手放进衣袋里,却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听到沈甯的话,他稍微一愣却又稍瞬即逝,恢复了他一直以来那副泰然自若的神色。“谢谢!到时候来喝喜酒。”他朝她道。

“我说你的速度也真够快的啊,才相亲多久啊,就把终身大事搞定了。”沈甯想起之前杜思琪说的事,八卦的心理又来了:“还是说你们之前就认识了,所以才这么快?”

林轩瞧了一眼教室里的灯光,缓缓回过头来。“她是我大学寝室一哥们的表妹,之前去内蒙旅行时就认识了,相亲的时候又遇到,彼此了解又有共同话题,也就成了。”

沈甯一听还真跟她们猜的不错啊,旅游认识的,哥们的表妹,这不就是男女邂逅最有潜力的爱情开头嘛,而相亲时发现是那个心里的人,所以就有了王子和公主幸福美满在一起的结尾了。“这就是缘分啊,上天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听了她的话,林轩一笑置之,转而朝她道:“那你呢,还不打算结婚吗?”沈甯耸耸肩膀,一派无奈:“这不是没你这么幸运,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嘛!”

“你呢,也就是太挑了。”林轩诚恳地说。沈甯苦笑:“我不挑啊,就是缘分还没到吧!”确实是啊,但每次这样回答的时候,别人却总以为是你眼光高,目的高,要求高,但条件再好,彼此没有共同的话题,三观不一致,或者说,连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未来漫漫几十年,两个人还怎么走下去呢?再说,找对象又不像找工作,一份工作做得不满意了还可以辞职再重新找一份,婚姻哪能结一次不满意就离婚再结一次这么随意呢?

“缘分都是骗人的。”林轩眸子一暗,就像此刻被云层笼罩住的月亮,看不见丁点微光。

沈甯听了也说不出个反驳的理由来,随而问他:“那你结婚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适合呢?”

林轩看了她一眼,不作答,却反问:“有区别吗?”

沈甯低下头,她看见走道那模糊不清的黑色的倒影,在此刻显得落寞起来。

“或许也没什么区别吧……”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爱情,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有的人情不知所起便一往而深……然而也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或者遇到了,最终也还是擦肩而过。

很多人都相信爱情,相信缘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遇见过。这个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遇见一个对的人有多难,至少她自己觉得难。所以,两个人能相爱到共度一生的情分便是难能可贵。但也有些人,如林轩这般,觉得婚姻不过是双方在物质条件对立平等的前提下,彼此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的大众认为下,双方觉得时机成熟也有能力承担一个家庭责任的态度下,这样结婚也是无可厚非的。

过了一会儿,陈洁出来喊沈甯进去陪她合唱一首。沈甯正要走,林轩却还没有进去的意思,转过身注视着黑夜中寂寥的寒星,沈甯便自己一个人往教室走去。

正当她要跨进教室门的时候,身后呼啸而来一阵凛冽的寒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后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句低沉的话语,带着无奈与悲伤的情绪——“我爱过……”

原来,每一个说自己不相信爱情的人,心底都还真的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比如他,又比如她……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小小的感动雨纷纷,小小的别扭惹人疼,小小的人还不会吻。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那年你搬

小小的板凳,为戏入迷我也一路跟,

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

缺少的部分,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

小小的我傻傻等……”

每次听容祖儿的《小小》,就会让每个有故事的人唤醒心底里最深处的那抹柔软。

一曲唱罢,沈甯竟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好像心里那扇被关上好久,久到要生锈的门,被人找到钥匙打开了。她透过那道小小的门缝,看见了十多年前的庭前街,街前的那棵高大的木棉树,树上开满了红色的木棉花,春风一吹,饱满的花儿打着旋儿飘落下来,有的落到地上,被人踩出了红色的汁水,有的砸到树下那群玩耍的孩子头上,他们不当一回事,继续你追我赶,有的掉到男孩子刚用泥巴堆好的城堡上,男孩对身边那个正在用水和泥巴的女孩子说:“等我把城堡建好,你就要当我的新娘子,我们一起住到里面去!”“好啊!”女孩抬起头,笑得如春光般灿烂,连露出来的那两颗新生的小门牙都那么可爱。

后来呢?

沈甯将话筒递给了下一位点歌的同学,在走下台的那一刻,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看到了那个男孩,他也看到了那个女孩。大家都在岁月的长河里,在年轮的旋转中,长大了。

成年人的誓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一言为定的,所以长大后的我们,都不敢轻易的向别人许诺。那些尾指与尾指相扣,便能说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话,在大人眼里,是小孩子才会做的,最幼稚的行为,童言无忌,转瞬即逝,不需要负责,便不必放在心上。

是的,过家家的游戏,你没放在心上,但我却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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