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丘山老怪岳嫌动手,到他被定死在柱子上,陈流云甚至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
劫后余生的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没有半分的庆幸,反而一脸的凝重。
看来以后行事还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这里毕竟不是前世所在的法治社会,人命关天这种概念根本不存于这些修行者心中,他们杀起人就如同是砍瓜切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肆无忌惮!”
人命在这些人眼中真可谓是一文不值。
陈流云本以为在这陈国都城任谁也不敢明张目胆的对他动手,没想到不仅有人敢动,而且一动便是死手。
花魁的拍卖告一段落,所有人该干什么也都干什么去了。
有人做正事儿去了,有人回家了,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则是留在《妙音坊》里继续寻欢作乐。
虽然今天最大的头筹被别人抢走了,但是这些人对此本身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陈国皇子陈流云以三千灵石买下《妙音坊》头号花魁的初夜,这个惊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都城中不胫而走。
“拿来吧!”天字号隔间里,美妇人秦瑶带着一名婢女走了进来,又一次将白嫩如玉的小手伸到了陈流云面前。
“拿什么?”陈流云摸了摸鼻子,装傻道。
“跟姐姐装傻是吧?当然是三千灵石了。秦柔妹妹已经去沐浴更衣了,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秦瑶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要不这艳福咱还是不要了,这三千灵石我实在是没有啊!”陈流云讪讪一笑道。
“没有灵石你还敢胡乱叫价?”秦瑶瞪大美目,质问道。
“我这不是看大家叫的挺爽,就随口试了试!真没想太多!”陈流云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哼哼!你的意思就是想赖账是吧?刚才你也看到了,在我们《妙音坊》闹事是什么下场!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是陈国的皇子我们便不敢拿你怎么样吧?”秦瑶邪魅一笑,笑呵呵的说道。
“偷偷告诉你一声,方才的那个老怪物已经被剁碎喂狗了,某人不会是想步他的后尘吧!”
不怒反笑才是最危险的,陈流云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将手伸进怀里摸了又摸,陈流云一副无比纠结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心痛不行吗!”陈流云冷哼一声道。
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玉佩取了下来,扔了过去,道:“接着。”
“这是什么?”秦瑶随手接住玉佩,问道。
青绿色的玉佩晶莹剔透,表面精光流转,氤氲着祥瑞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凡物。
“以聚灵玉雕刻而成的玉佩,内部刻有符道大家绘制的小型聚灵阵图,可以浓缩周身天地灵气,加速武者修行。虽然只是上品灵器,但是其价值甚至要超过寻常极品灵器,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你随便找一个拍卖会拍卖此物,其价值都不在三千灵石以下。”陈流云翻了翻白眼,满脸肉疼的解释道。
“确有不凡之处!不过就这一枚玉佩能值三千灵石?小红将这玉佩拿给王老鉴赏一下,估一下价!”秦瑶转身将玉佩交给了身后的侍女,吩咐道。
“你这是在怀疑本皇子的人品吗?”陈流云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白皙如玉的俏脸上始终带着妩媚的笑容,秦瑶笑着说道:“哪里!只是品鉴一下总归是好的。”
没多久,侍女小红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道:“秦姐姐,王老说了这玉佩可是稀罕物件,只要稍微运营一下,至少可以在修行者拍卖会上卖出三千五百灵石,就是四千亦未......。”
小红话还没有说完,秦瑶却已经笑眯眯的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够了够了,流云皇子的为人奴家自然是信得过,殿下说值三千灵石,那就值三千灵石了。”
“殿下,佳人已经沐浴更衣守候在床,就等着殿下临幸!如此良辰美景,殿下可莫要辜负了!”
没了,都没了,陈流云自嘲一笑。
这玉佩本是三年前父皇陈殇送给他的礼物,打算等他踏上修行之路后,辅助他的修炼。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他根本就用不到。
在侍女小红的引领下,陈流云向着花魁秦柔的闺房走去。
临行前他不忘对秦瑶叮嘱了一句道:“秦姐姐!”
“何事?”
“你可别忘了,多退!少补!这两仪城所有的拍卖会可都是在我们官府的管控之下,这聚灵玉佩卖出了多少灵石,我可是很清楚的哦!”
秦瑶脸上妩媚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
“这臭小子还皇子呢!真是小气的要死!”秦瑶望着某人离去的背影,恨恨的说道。
灯火烛台,珠帘半掩。
精致而典雅的闺房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格外的温暖。
啪嗒一声,小红轻轻关上房门,轻笑着跑开了。
寂静的闺房中顿时只剩下陈流云与秦柔两人。
说实话陈流云多少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无论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就算是前世那些盛极一时的大明星也多有不及啊!
不过虽然没有真刀真枪的干过,但好歹他也是阅片无数,就不知这实践和理论的区别到底大不大?
就在陈流云踌躇不已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比他更紧张。
就在方才,那个丘山老怪岳嫌出价压过所有人时,秦柔简直恨不得直接去死!
试问哪个女人能够接受得了自己第一次的对象是一个又恶毒又卑鄙的糟老头子?
可她知道,她不能死,因为她的弟弟还需要她的照顾。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陈流云给她递来了一把稻草,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
说实话她对陈流云观感并不算坏,可是她多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要是可以哪个女子不愿意找一个心仪的男子,相爱相守,山盟海誓?
可惜她没有选择的机会,因为这就是她的命!
清幽的闺房里实在是太过安静,安静到陈流云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秀床上秦柔那有些短促的呼吸声。
掀开垂帘,陈流云坐到了床边。
秦柔闭着眼睛不敢看他,陈流云也没有任何想多说的话!
因为此时此刻,说不如做。
刚刚沐浴过后的雪白肌肤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娇嫩诱人,身上只披着一件轻纱,酥胸半露月白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一双玉腿圆润修长,腰细如柳修短合度,这个女人拥有着让所有人男人化身为野兽的本钱。
陈流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化身为月下之狼狠狠的吃掉眼前这个女子。
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的皇子,直接就上那也太粗鲁了,得讲点儿风度才行。
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如同绸缎一般光滑细腻的肌肤。陈流云清晰的感受得到在他与她接触的一瞬间,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受伤的羔羊看到了凶狠的饿狼,虽然畏惧却不敢躲闪。
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陈流云的指尖上。
呵!这算是霸王硬上弓吗?
欲望如潮水一般退去,陈流云轻轻弹去指尖上的泪水,自嘲一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便连一个纨绔子弟都做不来。”
珍藏了十八年的身子,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秦柔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紧张可想而知。
紧紧的闭着眼睛,她此时的感受就好比待宰的羔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煎熬。
她的脑海中浮现过无数种画面,或粗鲁、或温柔、或急不可耐、或由浅入深,但是尽管她早有准备,可实际上发生的事情却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
静静的等待了半晌,却不见对方有更深一步的动作,反倒是裸露在外冰凉肩头忽然一暖,那种四面楚歌的危机感瞬间随着这股温暖消散殆尽。
披着陈流云的外衣,秦柔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清秀,却被所有人成为废物的皇子,低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坐在粉色的秀床上,陈流云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名女子。
瓜子脸、柳叶眉,唇如点绛、目若星辰,精致的五官找不到半点儿的瑕疵,一眼看去给人一种蕙质兰心的感觉,就算是比起南宫梦颖那样的绝代佳人也不输几分。
如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身份,陈流云定然会以为她是某个世家的千金小姐。
嘴角带着一抹轻笑,陈流云说道:“介不介意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昏黄的烛光中,两个初次相识的男女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一个认真的讲述、一个认真的倾听,宛如多年不见的老友。
原来秦柔本身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族上四世三公可谓是显赫一时,可惜的是就在十年前,大齐王朝皇帝驾崩,在夺嫡之战中他的父亲大齐宰相秦议站错了位置,谁都没有想到原本籍籍无名的大齐三皇子居然成功逆袭,干掉了当朝太子,成为了新一任的大齐国君。
三皇子继位后,大齐秦家作为头号太子党,自然是逃不了灭族之祸。
在秦议的苦心安排下,虽然秦家一百多口人悉数被杀,但是秦柔和她的弟弟秦然却是成功的逃出了大齐王朝。
年幼的她带着弟弟一路颠沛颠流离,靠乞讨为生勉强度日,后来有一位好心人看出了她隐藏在蓬头垢面下的姣好容颜,便将她带回了家中,好吃好喝的照顾起他们姐弟。
再然后,她也记不得自己被人交易了多少次,反正她只记得买她的人花的银钱越来越多。
卖着买着她就这样被人带到了这陈国的都城,因为这里有着全青州最大的奴隶市场。
那年她十二岁,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看起来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亭亭玉立。
那年也和今天一样,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在台下竞价,要将她买走。
不过唯一有区别的是,那些人不像是今日这般委婉,那时台下的男人就像是一头头饿狼,带着饥渴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那时的她很怕!很怕!
和那时候的绝望相比现在的绝望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最后一个长得又肥又胖的富态中年男子以一千两白银的价格将她买了回去,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那个男人叫走了所有下人。
满脸笑容的走向了她,一上来就要脱她的衣服,她不肯那个男人就用大耳光扇她。
她很慌,她拼命的叫,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挣扎中她无意间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拼尽全力砸向了那个男人的脑袋。
啪的一声,茶壶碎了,那个男人也倒了。
逃出屋子后,她就拼命的跑,不要命的跑。
而那个满头是血的中年男人则带着一群家丁在后面穷追不舍。
那天雪下的很大,她穿的也很单薄,透骨的寒冷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冻结了一般。
尽管风雪越来越大,但是她丝毫不敢停留半步,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停!
可一个小女孩儿的体力又怎么可能能够和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丁相比呢?
一个时辰后,她累倒在了雪地里,侧躺在雪地上,她依稀看到了一座灯红酒绿的阁楼,阁楼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妙音坊》三个大字。
就在此时,那个男人终究是带着一群家丁追了上来,恼羞成怒的他让两名家丁将她较小的身子架了起来。
“跑?小贱人我让你跑!”
撕拉一声,那个中年男子将她肩膀上衣衫撕破丢到了地上,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的衣服扒光,然后活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周围满是男人的淫笑声,家丁在笑、那个中年男人也在笑,路过的行人虽然没有笑,但是却无一人上前阻止,反倒是不少行人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似乎很期待她衣服被扒光的那一幕。
这就是世道吗?
这就是人性吗?
为什么一个年不过十二岁的少女,却要遭受这般命运?
呲!
一声轻响,那是长剑没入血肉之中所发出的声响。
中年男子颤抖着转过身子,看着站在他背后的美妇人,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敢,敢杀我?”
轻轻一拉,将长剑从前者的胸膛中拔出,血色的剑身衬托着秦瑶脸上妩媚的笑容,妖艳到了极点。
“你的命只有一条,我只能杀一次,所以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就等下辈子再问吧!”
“当然,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鲜血如同泉水一般从胸膛中涌出,中年男子瞬间没了气息。
自那以后,秦柔便留在了这里,而《妙音坊》也多了一位曲舞俱佳的花魁。
至于秦柔的弟弟秦然,那就简单多了,总结来说就是:从小便得了不治之症,不仅体弱多病,而且长期需要各种灵药续命。
最近两年,病情更是不断恶化,就算是寻常灵药也没了作用。
此次秦柔再次出卖自己,就是为了攒足够多的灵石,争取买到一株千年灵药,为他强行续命。
“你的故事很凄惨,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但是听了你的故事我舒服多了。”陈流云拍了拍秦柔的粉嫩的香肩,轻声安慰道。
擦掉眼角的泪水,秦柔藏在衣袖中玉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
虽然感觉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真的好想一拳怼死他!
“公子你呢?如果不介意,妾身也愿意听听公子的故事!”秦柔与陈流云并肩坐在秀床上,低声呢喃道。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你看本皇子过得如此逍遥自在,比你可好多了!”陈流云想也不想的说道。
开玩笑,男人的秘密那是能够与人分享的吗?
“是妾身唐突了!”秦柔神色略显低落的说道。
“好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你都挺了过来,又什么什么好害怕的呢?”陈流云看着秦柔的美丽的容颜,劝慰道。
“诚如公子所说,我的确是早已无所畏惧,可人活在世总是有太多难以割舍的牵挂。我弟弟他从小便受尽病痛的折磨,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就要与世长辞,我怎能不为之心忧?”秦柔此时的眉头就好像是已经褶皱了的白纸,当它有了皱痕的那一刻起,便永远也不可能再抚平。
“你弟弟的病,或许我可以帮你。”陈流云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公子此言当真?”秦瑶一把抓住陈流云的肩膀,有些难以自制的问道。
没看出来这纤纤玉手看起来柔弱无骨,抓起人来还挺疼的。
陈流云皱了一下眉头,道:“我有个兄弟他家祖上十八代都是治病救人的郎中,我记得十二岁那年他曾对我夸下过海口,说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或许可以找他一试。”
“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秦柔紧张的追问道。
“美女,你要是再这么用力,我的胳膊就要流血了。”陈流云白了秦柔一眼,这丫头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这抓起人来比野猫还要厉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秦柔赶紧松开手指,红着俏脸低下了头。
“我那个兄弟姓刘名百草,现在在圣灵学院求学,练习丹道。你可以将你弟弟的所有情况全都记录到玉简内,我自会想办法将玉简送到他的手中。”
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用看陈流云都知道肯定是被抓破皮了。
“公子,让我给你抹点儿药膏吧!”秦柔看着陈流云出皱眉的样子,有些自责的说道。
“不用,一点儿小伤而已,我还没有那么的娇气!”陈流云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硬拉着陈流云在床边坐好,秦柔从柜子里拿出上好的膏药,小心翼翼的解开衣服,给他抹起了药。
既来之则安之,美人愿意替他上药,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花魁姑娘,做起事情来却是挺倔强的。
火辣辣的伤口敷上药后顿时冰凉冰凉的,很舒服。
秦柔坐在陈流云身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给他上着药。
由于两人贴得极近,一阵阵如兰似麝的香味源源不断的涌入陈流云的鼻腔中。
肩上披着陈流云的外衣,身上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轻纱,衣衫半露,姣好的身姿、白嫩的肌肤无不诉说着极致的诱惑。
也许秦柔自己都不知道,此时她的这种打扮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有着多么大的诱惑。
这谁顶得住啊?
陈流云心中哀叹道:“不带这么诱惑人的,做个正人君子我容易吗?”
“公子,妾身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秦柔一边敷药,一边低声说道。
“有什么就问?”陈流云竭尽全力,以上半身的思考控制着下半身的思考。
“公子与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你真想知道?”
秦柔看着陈流云清秀的脸庞,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一你长得很漂亮,好色是男人的天性,我也不例外;第二作为一个男人,看着你这样一个大美人被别人给那啥,我会非常的难受,虽然这好像和我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因为我是个好人,相信你也看得出来!”
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也是没谁了。
距离《妙音坊》十里之遥的陈国皇宫内,有一片巨大的演武场,位于深宫之中,除了陈国国君陈殇,就算是宰相王侯也没有资格随意出入。
明日当空,一个身披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演武场的中央,手中握着一把七尺长剑,有条不紊的耍着着一套剑法。
似急似缓,忽快忽慢,就如同是在打太极一般。
可不知为何明明看着很慢,但是每到出剑之时速度是何快如闪电,隐隐携带着风雷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