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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凤天城,洛府。

空了三年的洛府又住进了人,当年落秋离本来是想要这处房宅卖掉的,但是后来想想又以自己的名义买了回为,换成了落秋离的名下。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让有心人知道洛离与她的关系,做为一个杀手是要注意一切细节的。

落秋离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园里娇滴滴的春兰,当年的茉莉与蜀葵早已枯萎了,而且那都是夏花不适合春冬交合的时期种。所以负责打理这里的园丁就把春兰种在了这里,也许是因为他们听到主子是一个淡雅的人吧。所以他们觉得兰花适合她们。

落秋离看着淡然的春兰在料峭的春风中轻轻摇摆着,如花的娇颜上却笼罩着一层愁。

五天了,南门玉中毒已经五天了,解醉没完成它的任务,南门玉体内的百蛇毒并没有完全被解,落秋离还是太小看了魅谷的毒,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带着中毒的南门玉她不好回凌都,只好把他带回凤天城,这里是引魂势力分部最广的城市,而且这里离黑雾涧又近,对于想避开有心人眼目的落秋离一行来说是个最佳选择。

落秋离的思绪随着摇曳的花朵飘向曾经的回忆里,那年她和绣珠大难不死遇到了隐世的钟离术与灵媚儿夫妇。成为了他们夫妇的义女,承欢二老膝下。

那年,钟离术给她见识了他的一种新药,名莫愁。落秋离听到这种药的名字后非常兴奋,她想不到这世上竟会真的有忘情这种东西。(详见卷一第七章初识莫愁)

但老爹却失望的告诉她这种药还缺一种药,一种名择忧的花。老爹跟她说莫愁只要加入了这种花,就可以选择性的遗忘他记忆里的人和事。也就是选择失忆,落秋离是这样总结的。

后来,钟离术跟她详细说过这种花的药效,花名择忧,全株上下都是宝,不单止它的花有让人遗忘的功效,它的叶子同样也有解毒的功效。

“择忧的叶子,虽可解毒,同时它也是一种毒。它可以中和一切的毒药,即使是无解之毒它也可以中和毒,让中毒者不置于中毒而死。但它本身却是带毒的,就是让人遗忘一切。”钟离术抱着落秋离坐在药房的门前与她解释她一切不懂的问题。

当初听到择忧这种花落秋离就非常的好奇,所以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问钟离术,而钟离术也因为她以医药方面出色的天赋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落秋离。

“遗忘一切吗?”落秋离思绪回归现实,看着手里的一个玉瓶,自问自语的说道。

瓶子里装着的就是择忧的叶子,这是她十五岁那年偷偷跑到断魂山找到的。其实断魂山并不如钟离术所说的那样恐怖,它只是一座补毒气包围的山而已。再不堪一些就是它里面的植物与动物大多都是含有剧毒,但这些对落秋离来说都是小意思。

虽然个中凶险是必然的,但她有热带树林逃生的经验,再加上她对毒的认识,所以她得以在断魂山安然归来。

这也是让钟离术大大的吃惊了一回,他老人家也是非常激动的绕着落秋离转了一个星期。为的是落秋离竟然带回了择忧,让他圆了这一生仅未完成的愿望,让他得以完全莫愁。

但钟离术同时也狠狠的批了她一回,但钟离术知道她这样做都只是为了他。所以怨的同时更多的是爱,虽然落秋离并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多年来他们早就把她和绣珠视为已出了。

那次钟离术用了择忧的花,而叶子就留给了落秋离。这些年落秋离都还没有想到如何用它,就连当初炼解醉的时候她也没有用,因为她有私心更有信心。私心是若是绣珠他们用了解醉不就忘了她吗?信心是落秋离认为即使不用择忧的叶子,她也可以配到解百毒的药。

看着玉瓶落秋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扪心自问她不想南门玉忘了她,她不是不爱他,只是不想面对他对她的爱。而且忘记一切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惨忍的决定,但是不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却救活他呢?

莫衣那天并没有跟上她们,所以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南门玉的情况,或者他们都认为他死了吧!但落秋离可以看着南门玉死去吗?

不可能,她爱他,她一直都偷偷的爱着他,所以她不会让他就这样死去的。

落秋离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了,她抬头看看慢慢变得阴沉的天空,看来又应该会有一场细雨缠缠了吧。她淡淡地牵起嘴角,是落寞,是沧桑,是寂寥……

她淡淡的一涡浅笑,就代表她已做出了决定,她相信他忘记的会有人帮他找回来的。也许忘了对他也是一件好事吧,至少不用看到他悲伤的样子。

请原谅她的自私吧,至少这是她现在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在救他的方法上。

下了决定落秋离毅然站起身,不做一丝犹豫的转身向西厢走去。那里,正“安睡”着一个男子,一个爱着她的男子,现在她要把属于她的这份爱从他的记忆里抹去。

西厢门口,落秋离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绣珠。她依旧冷淡地站在那里,看着落秋离一步步的靠近,她在这里就是等待落秋离的决定。

“你决定了?”绣珠淡淡地问道,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了落秋离的答案。

“嗯。”落秋离对上绣珠关切的眼神,轻轻的荡开一抹笑颜,应了声。

“不后悔吗?”落秋离对南门玉的感情所有人都可以不知道,但她王绣珠不可能会不知道。落秋离可以瞒过全世界的人,却不可能瞒得过她王绣珠。

“不会。”落秋离笑得特别的让人心痛,绣珠看着出她心里的悲伤,要自己亲手让爱的人忘记自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绣珠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现在的落秋离心里是滴着血的。

绣珠轻轻的把落秋离拥入怀里,她不知道此刻应该用什么话安慰她面前的这个人儿,只是一个轻轻地拥抱已经代表了她全力的支持。

“我会永远陪着你。”绣珠不喜欢承诺,她的承诺从来都只是对落秋离下。她不会阻止落秋离做任何决定,她永远只会站在她身后默默的支持她。

落秋离紧紧的抱着绣珠,听到她的这句话,坦然一笑。爱情并不是她的所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友情与亲情,这两种前世今生她都不曾紧紧握住的东西。

落秋离明白要得到就必须失去这个道理,所以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绣珠放开落秋离,给了她一个无限支持的眼神:“走吧。他也等久了。我给你打下手吧!这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

“嗯。”落秋离明白绣珠的意思,虽然这是为了救南门玉,但是让他忘记一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残酷。而且如果让人知道身上有连百蛇毒都能解的东西,麻烦不会少。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为罪。

踏入西厢,落秋离推开南门玉的房门,他正安静的睡在床上,屋里的火炉燃得整个房间都暖暖的。他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的安静,但他身上的气质却无法让人无视。

他总会带着淡淡的笑容坐在一旁凝视着他,他的话总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他总是那么温柔的站在她身边,眼里总会还着点点溺爱。

他身上有淡淡的青草味,他的手可以温暖她的心,他的怀让感觉到安心。但现在她却要放弃这一切了,她给了机会自己放下,就不会再想着拿起这些让揪心的爱情。

既然他会忘了她,那么就让她完完全全的离开他的生活吧。从他的记忆里走出来,既然不能给他幸福,至少不能伤害他。

落秋离把所有的药物都交给了绣珠,让她去准备。而自己,落秋离想再看看他,这一刻他还是爱着她的那个南门玉。

落秋离坐在身边,细细的找量着南门玉,回想他们曾经的。其实他们相遇早在十年前了吧,真正相识不到三年,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最多的就是在落姬园里,她还是落姬的时候,那时他和年非寻总会来找她和绣珠。

花园里总少不了他们的身影,游湖上山看落日,月下弹琴酌酒……回想点点滴滴,落秋离竟自嘲的一笑,其实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刻骨铭心。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淡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她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爱,但就是这么简单的爱了。曾经她以为她不会为任何人动了那颗心,最后她的心还是背叛了她,那个人在她无意间竟进入了她的心,还占据了一个那么重要的地方。

落秋离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落秋离才发现其实他的睫毛很长,难怪他的眼睛会那么好看。此刻的落秋离竟起了一丝恶趣味,她伸出手轻轻的撩着他的睫毛,他的身体也给了她一点回应,他的眼皮跟着动了下。

落秋离知道这些都只是神经反应,她没有任何的奢望他会就这样的醒来。自那天起他就一直沉睡着,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只是那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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