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方式是特定区域内人的生活方式的决定性因素,也深刻影响着一个民族的民族性格。西方文明源于四周环海的古希腊罗马,所以具有鲜明的海洋文明特征:勇于向外探索扩张。
地处东亚大陆的华夏国,因为有两条母亲河的灌溉滋润,早在远古时期就以农业作为主要的生产方式。所谓农业,简单来说就是有目的地利用植物的周期性生长获取食物的劳动方式。
春种秋收,以及需要精耕细作,决定了从事农业劳动的人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时间必须在一块相对固定的土地里劳作,而不可能撒下种子后就不管了直到秋天来收获果实。
也因为如此,从事农业劳动的人会在耕地附近长期定居下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村落。在交通并不是很发达的古代甚至是近现代,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居住的村子,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所以,当一个熟悉农业生产特性的人看到甚至一定程度上参与到另外一种生产方式时,他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说生产方式决定了人的生活方式。
从山区到平原,因为海拔的和气温的变化,同样一种植物的生长周期呈现出了较大的差异性,比如当春季来临地势较低的草原已经一片春意盎然,山区可能还未彻底走出冬季,还是一片萧瑟。而当高山上的草甸已经枯萎准备过冬时,山下草原上可能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很早之前就认识到了这种奇特的现象,虽然那时可能并不能解释其原因,但却并不妨碍人们利用山上山下植物生长周期的这种差异性发展出了一套极具特色的生产方式——牧业。
牧业有很多种,从畜养方式上来划分就有定牧和游牧两种。定牧就是在一块固定的区域放牧,游牧就是“逐水草而居”。
李道此时就正在努力地熟悉游牧生产中最基本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转场,这也正是乌孙别克火急火燎地要赶回牧场的原因。
老天总是眷顾那些为了生活认真努力的人,别人能不能被照顾到乌孙别克不清楚,能确定的是这次自己应该是被照顾的对象。
与打狼队的人分开之后,虽然天气逐渐变坏,但最后总算让他顺顺利利的把牧场转到了山下的草原牧场。
转完了场,乌孙别克按照之前的约定,带着李道去了趟县城,与巴克提等人见了面。从他们那里,老牧民得知近一两年并没有人家因为丢了小孩到派出所报案的,所以估计很难找到李道的家人了。
派出所和民政局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如果符合领养条件的,可以申请领养他。如果没有,就只能送孤儿院了。
也是在这次见面期间,李道经过几个月的练习,总算能磕磕绊绊说出话了。实际上早在和乌孙别克转场的过程中,李道就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单词了,只是要说出完整的句子还是有些困难。
所以这次见面,李道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打算。既然现在自己不是走丢的,那十有八九是孤儿了。如果身体里的灵魂不是李道,那现在的状况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来说,可能确实比较麻烦。
但对李道来说,最麻烦的是身份问题。可能在新世纪的今天,有没有合法身份都能生存下去。可李道在跟随乌孙别克转场后不久,就从报纸和其他的一些渠道确认了自己回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确切的说,是1983年。
这一年,简称“严打”的一连串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在全国各地展开。一时之间,“严打”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词。也正是通过这个出现在他耳朵里频率极高的词汇,李道才确认里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时代,要想谋生的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须有合法的身份。有其是在一个有着上千年社会管控历史的国度,没有合法身份简直寸步难行。
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有没有合法的身份很好判断,就是看你有没有户口。户口簿上会记录一个人的祖籍、居住地甚至婚姻状况和家庭成员,最重要的是这些信息会由权威部门进行审核、认定然后盖上公章。
如果没有户口,对不起,这个社会的绝大多数资源和保障体系,基本和你没啥关系了。你想找工作?没门。在这个时代,没户口的人被称为“黑户”。
李道现在就是个黑户。所以在乌孙别克与巴克提等人再次相遇谈及到他的事情时,李道磕磕绊绊地向众人表达了自己想要办落户的想法。
落户这种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如果你是从一个地方迁徙到另外一个地方居住,那么你的户口原则上是可以转出转入的,但想要在新的地方重新建立一个户口,那就是比较困难了。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一个户口对应着的是一个活人,死人的户口是要注销掉的。新的户口意味着新增的人口。所以户口在不同地域之间迁入迁出比较容易,但重建新户口就比较困难了。那些所谓的黑户,也并不是真的没有户口,而是出于种种原因没有把原籍的户口签转到新的地方。
但李道的情况不一样,他本来就是狼孩啊,在其他地方也没有户口,相当于新发现的人。所以,从程序和实际来讲,李道落户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再说李道是进山打狼才被发现的,zf作为打狼队的组织者和直接领导者,不得承担相应的责任么。因此当一行人带着李道去办理落户时,几乎是一路绿灯就把手续办完了。
当别人问他为什么要把户口落在县城边上的村落而不是和老牧民或者巴克提等人的户口落在同一区域时,李道用方便以后在县城上学的理由搪塞里过去。众人不知道的是,李道落户的地方正是前世自己的家庭所在地。
早在跟随牧民转场的过程中,李道就已经再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标——石头峰。实在是很难认错啊,那该死的“大磨盘”依然扣在山顶上,从山里转场出来的路也似曾相识,到了县城的时候一看除了比之前萧条破旧,几乎没有啥太大的变化。
这也能理解,自己家乡的那座小县城哪怕到了21世纪初,也才拢共纵横几条主要的街道。现在的县城和前世时相比,也就是房子少了些,破了些。整个县城的布局却没什么变化。
所以,看到这些的李道在办户口是非常坚决的要求把户口落在县城南面,离城区只有三公里多的村落——那里有他前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