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红烧肉,也没有炖排骨,有的只是疲惫和饥饿。
我累了,没有吃饱却喝足了的我躺在草地上,感受着阳光微风。
郭昕澄也躺了下来,我们两个头顶着头,像两个大字相互拼接。
“司桀,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早知道我就来了,为了他把自己命都搭上似乎不怎么值得。他还有那么多的小迷妹呢,我活了二十多年,就只有他,我的初恋!我的初吻!就差睡一起了!到头来只有一句分手。”
“我们聊了也不少东西了,但是你还没有真正给我说过你的那个他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后悔,有点鲁莽,有点过了。
但是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他很优秀,不像我,除了会吃就是会睡。在我吃和睡的时间里,他已经在同一座城市里打拼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么厉害,他多大了啊!”
“22了,比我大一岁,比我大一届,我们就是在我开学那天认识的。他被他朋友强拉着来去接学妹,后来他朋友没有勾搭上一个,反而是他得到了许多女孩的联系方式,不过这都不重要,最后还是被我得手了。”
我听出来她的口气有点得意洋洋,这和刚才的她完全不一样,我想她肯定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字里行间就可以听出她的那种欢喜,而且能一个富家女独自背着家里人偷跑到西藏去纳木错“偶遇”他,这种勇气,除了爱还能是什么。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呢,虽然不懂你说的那种感觉,但是我能感受到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触。”
我回答她。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能有机会吗?现在还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郭昕澄有点沮丧的说。我没有办法去安慰她,只能扯开话题,问了一个让我后悔问的问题。
“那你觉得你们之间的爱情能长久吗?”
她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回答我。
“那什么才算爱情呢?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这就算爱情,可最后……终究是要彼此天涯了。”
“嗯……我虽然年轻,但是我觉得,爱情就像是面包和牛奶,它们都会有,只是迟早的问题。”
“那会面包如果过期了呢!那如果牛奶变质了呢!你说这样的爱情还值得吗?”
郭昕澄这个刁钻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我也回答不了。
我才十八,一次的恋爱经验都没有,就连刚才的那句话也不过是看了无数言情剧和鸡汤才有的觉悟。如果抛弃这些东西带给我的假象,我看着我爸妈恋爱结婚二十载,在我的记忆里每天就是斗嘴吵架。
这算是爱情吗?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吧。相比那些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东西来的更实在,更像是家庭和爱情。
我没能回答出郭昕澄的问题,这并不让我意外。等我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生活和经历会慢慢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面对的问题是如何活着从这里离开。
我掐断了一根草,草叶很宽,在叶子两边还有刺。我用不知名的草遮住眼睛,挡住太阳给予我的光芒。
我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郭昕澄睡着了。
我把草叶挪开,抬起手想看看时间,却发现那缺心眼的司机就连我的表都顺走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根据自己的感觉我们停停走走至少有五个多小时了。
她真的累了,一路上没少吵着说她脚疼,她没有有过这么远的路,这估计是她这前半辈子加起来走的路程了。
潺潺流水掺杂着郭昕澄的呼吸,组成一段安眠的乐曲,疲惫心累身乏的我也睡着在了这如天堂的地方。
行云消散在天空,太阳从头顶移动到了西方,倦鸟归家,虫鸣减弱。我是被一只山羊的舔舐骚扰醒的。
它粗糙的舌头就像是一块粗糙的砖头在我的脸上摩擦。
不对劲,我突然反应过来,哪里来的羊!
我猛的站起来,拉了拉郭昕澄的衣服,大声的说“快起来,我们死不了了,我们有救了!”
郭昕澄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眼睛,两只手抱紧了身体,转了个身继续睡,口里还念叨“别吵,让我再睡会儿,我好累的。”
我的兴奋突然的就减弱了不少,顺着羊群看去,我看到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藏袍,头上着戴皮帽,脚上穿不知道什么动物皮子做成的毡鞋。
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离我还有点距离的那个人。
那个牧民也看见我了,一脸震惊,手中挥舞的鞭子也停了。
我离他近了一点,这才有机会看清了他的样貌。
由于常年在外放牧,他的脸蛋红彤彤的,额头上的褶子一层叠着一层。以前听说不同民族和地区的人会有很大的差异,这也是我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这一说法。
他一眼看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用略微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小伙子,你怎么在这这里?”
我激动到破音的回答“我们被人骗了,身上的钱财都让人给偷了,后来那个人乘着我们昏迷把我们扔在了这里。大叔,有吃的吗?我太饿了。”
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或者理解我说的话,到了他身边就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藏袍上的口袋。
我似乎已经嗅到了食物散发的香味,它勾引着我的胃。
有些东西已经不用语言就可以相互理解,比如我摸着肚子看着大叔的口袋,他就知道我饿了。
我形容一下我此刻的模样。
鸡窝一样的头发,苍白无力感十足的嘴唇,还有脏兮兮的衣服。要不是我那会儿洗过脸,我真的和乞丐没有什么差别了。
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了糌粑,以前也只有在论坛的照片上见到,干巴巴和它不太好看的样子让我不是很喜欢,我甚至觉得不会好吃。现在才发现我以前的想法是到底有多么无知。
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住了大叔递给我的糌粑。油油的手感让我泪奔的冲动。我嘶哑的说了句谢谢,转过身捧着糌粑就跑。
我听见大叔还在用怪怪的口音问我干嘛去。
我口齿不清的喊着回答了句我给我朋友先吃,她还在那边休息呢。
我浑身的细胞都在快速运动,我的大脑充血,我感觉天空都在旋转,不对,是整片空间都在旋转。
“郭昕澄,你个傻逼,有吃的了,赶紧醒过来。”
请原谅我爆粗口,我真的过于高兴了,我们两个不用死在这里了,我可以安全的回家,然后迎接我爸我妈温馨的拥抱,我还能吃到我妈亲手做的饭菜。
“嗯……”
郭昕澄慵懒的呻吟了一声,好像也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瞪大了眼睛瞅着我手里的糌粑,她一把抓了过去,也顾不得手脏不脏,就开始吃了。
一边往嘴里塞还一边含糊不清问我吃的哪里来的。
我舔了舔手上的油渍,坐在她旁边说“我见到人了。”
这不是病句,只是我对这两天里除了我两之外的人的称呼。
“呐腻(哪里)?”
我指了指还在喝水的几只羊,又指了指往我们这里走的大叔。
大叔这时候也怪口音喊着:“够不够吃?我这里还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