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完董卓、卢植和闵贡人,刘辩兀自走回龙椅。
三人皆被刘辩亲自封赏,含义就不一样了,代表着朝廷恩厚。这个举动不太像往日的手笔,朝臣们咂摸着味道,今日之事会是谁的手笔呢?
是陛下开窍了?还是何太后的安排?
沐灵在高位上,底下人心里会想些什么,她大抵都猜得到。如今还不能锋芒太露,换上往常怯懦的表情说:“董卿可满意宝刀,那是朕亲自选的。”
董卓抬头一愣,刘辩清澈眼睛撞入眼帘,仿佛有股魔力,内心暴虐的恶兽竟然出奇平静下来。三十多年来,第一次不用鲜血就能平复心中那头恶兽,收获这意外惊喜,欣喜道:“陛下的赏赐自是极好。”
他虽从不排斥恶兽,却也不喜欢被它控制。
“那就好!”刘辩喜滋滋的坐下,软体动物般倚靠在一旁,用手半撑住脸蛋,一幅不学无术的模样,没有半分帝王风范。
底下一阵叹息,闵贡等人无奈的摇头!
卢植不同,只暗中观察董卓,见他眼神变幻莫测,眉头骤紧。自北邙一见,便将此人视为心腹大患,果不其然,之后他以勤王护驾为借口大肆引兵进洛阳。
若让此人得势,大汉肯定在劫难逃,可恨如今半个长安都在其掌控之中,陛下的态度如此亲重,实在令人难测。动动手腕,如今急切的想下朝回家,或许袖口里的东西能给他解答。
一位颇有气度的中年男人抬手禀道:“太后,前任光禄勋因渎职酿成大祸已撤职查办,护卫皇宫的禁卫军不可没有领帅。臣举荐城门校尉秦斯,其人正直有度,此次护城平乱有功,可任光禄勋一职。”
“杨司徒举荐的秦斯虽然不错,但到底资历尚浅,行事不够稳重。臣举荐卫郎将李湛,此人护卫皇宫已久熟悉宫中情况,谨慎敏锐,武力极强,可担光禄勋一职。”袁隗出声,光禄勋掌管内宫禁卫军,有与皇帝亲近,位置十分重要,他自是想扶上自己人。
董卓知道二人心思,就是想分兵权,不悦到:“杨大人,袁大人,自迎回陛下由李傕护卫皇宫,一直尽心尽力未曾有何闪失,前夜揪出宫中细作功不可没,就应当让他顺任光禄勋,现在却要将他排挤是何意!”
“董州牧,哪里会有排挤之说,李傕乃你部下,而你身居并州牧之职,担负着镇守西凉抗击羌人的使命,实乃西凉一日不可没有将军,我等不能久留将军。”一个面容白净、英俊威武的年轻人回到,面带世家子弟的倨傲,对董卓有几分不屑。
“袁校尉,我忠心护佑大汉天下,保护洛阳不受贼寇侵扰,你却口口声声要我回凉州,你们就是如此排挤我等西凉将士。”董卓眯眼看着年轻人,要不是看在袁隗的面上,他更想把这司隶校尉拿下。
“你,你......”年轻人被呛的说不出话。
“董将军,年轻人言语有失不值计较。如今国家动乱,正是要团结一致之时,怎会分你我之嫌。”袁隗瞪了年轻人一眼,示意他不要胡乱发话。
“是呀,如今正需一心安定社稷,不分你我,只是推举其他贤才也无不可。”卢植抬手说到,他的话倒是真心实讲。
“既是如此,李傕管理妥当,怎么就不能顺任,却要他人替他。”董卓言语颇为蛮横,粗鲁却恰好截住话头。
“如此,请太后决断吧!”袁隗抬手朝着何太后行礼,瞄了一眼刘辩,看他会否有所示意。
何太后被几人吵的头大,毫无头绪,她的性子天生有些欺软怕硬。如今董卓的兵力最强,她怕极了开罪董卓后,洛阳又有大乱,于是说:“这几日来,李傕护卫皇宫妥当,确有担任光禄勋的能力,就让他接任光禄勋之职吧。”
一锤定音,从始自终,何太后没有问过刘辩的意见。董卓兵力雄厚,野蛮暴虐之名众所周知,就算世族之人也不敢与他过分针锋相对,所以最终由李傕担任光禄勋之职。
刘辩也没有再插话,状若发呆,暗中关注着所有人。从几人的谈话中,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按照史书记载,杨司徒应当就是杨彪,时任司徒之位刘辩被废后才由王允担任。袁校尉应当就是袁绍,时任洛阳司隶校尉。
沐灵暗叹,凡事皆因果,刘辩会变得如此懦弱有其原因。何太后犯了大错,在于自身对刘辩就不信任,从小被养在普通家中的孩子突然回到宫中,众人不信任他,母亲也不信任他,他怎能不战战兢兢。刘辩登基后何太后没有一心辅佐儿子,反而代政代的十分愉悦,才会有一系列因果。
扫视众人时,不期然间,沐灵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睿智的眼睛。
她抬眼观察眼睛的主人,一个坐在末排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俊眉英鼻,脸庞中正,十分帅气。
男人不发一言,冷眼旁观朝堂争执,眼神痛惜、哀伤,还有些淡淡的不甘。
看来是个不得志的年轻人,沐灵不禁好奇,这人会是谁?
正在观察时,眼睛的主人察觉有人探视,立马抬起脸。沐灵一惊,没想到对方如此敏锐,赶忙移开眼。
男人扫视一圈,探究的眼神已经消失,依稀判断方位,目光定格在高位上的刘辩,是他吗?
一早上,刘辩再无异常举动,大臣们口干舌燥中,朝事慢慢有了定论,一切仿佛又回到从前。
如此,宦官之乱后的第一个早朝,在各有所思的情况下安然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