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明时分,夏华被蛇女推醒了。
他看着朝阳似火,远山霭霭,脸上又被清风拂过,顿时一阵心情舒畅,下意识的就要伸个懒腰,哪曾想伤口顿时反馈回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嘶嘶。”
蛇女见他醒了也不说话,只是端了一碗汤粥送到夏华嘴边,又用小勺轻轻喂送。
如此方寸之间,夏华张着嘴的同时,也忍不住打量蛇女,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发觉蛇女浑不在意,他这才细细打量。
蛇女似刚刚从竹林间归来,发梢上还有几颗露水,长发遮掩的细腻额头下,双眉厚重,形似青黛,鼻尖稍微有些灰尘,却更显得皮肤白腻,她左边鼻下有个穿孔,挂着一枚小小银环,而后是一对略显纤薄的嘴唇……
夏华还要继续看下去,猛地被那喂汤的小勺在口中一搅合,然后张嘴的功夫,一碗热汤就顺着喉咙下去了。
滚烫的汤粥自食管而下,到胃中翻腾,一路烧灼不停,只痛的夏华有些怀疑人生,偏偏又不敢大声喊叫,他怕一个搂不住,促进了汤粥的翻腾,那可就有的乐了。
蛇女收了碗筷,说道:“你试试,看还能走路么?我这里先谢谢你帮我,不过,我没有背着人上路的习惯。”
夏华等腹中稍稍平息,说了声“我试试。”,便歪歪扭扭的试了几次。别说,蛇女昨天喂他的药丸确有奇效,胸腹间伤口只是起身的刹那有些疼痛,余伤居然没有了。于是夏华笑了一下,说道:“不敢劳烦你大驾了,我还是走的动的。”
蛇女看他不用背负而行,似是松了口气,口气缓和了些说道:“走的动就好,还有三百里地就可以看到人家了,到那时,你若是不想走了,自可在那里修养。我会替你说项的。”
夏华想嘴中逞强,转念一想便问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说实话,我看你功夫好的厉害,对了,昨晚你用的那个铁环,好厉害。我想跟你去学那个。”说罢他便留心蛇女神色,只怕她不肯答应。
蛇女露出一个笑容,话要出口,却看向夏华而今如常色的左脸,一个心思电转,话便改口道:“我呀,我家离这一千三百里,这功夫么,是师傅教的,倒是没什么稀罕,想学也可以,不过我们最近要举家迁徙,时间就在四天之后,你这个病秧子,怕是赶不到的。我说实话,我是背不动你的,而且,我这给你治伤的生肌丸也是没有了。”
这一天将近要赶四百里路,而且还是拖着重伤的身子,夏华吸了口气,又试试大步前行,结果胳膊和胸腹间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差点直接坐倒在地。他额头微微见汗,却仍是笑道:“去也无妨,怕是路上,我这伤势可能就好了。你前头带路,只是稍微慢些就好,两天之内,我要是赶不上你的脚程,你就自己回去吧。”
两人一路行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夏华从闲聊中得知,此处名为隐谷,实则为一个大盆地,方圆万里,大约有十万人家,分属觉国的一处修行圣地。此地民风彪悍,偏又严守戒律,以不杀,不伤为道义,又有庙观无数,每人年长到14岁,便要外出入寺、入观修行,年方20,方才还家。
夏华又问这圣地何名,有什么赫赫威名的大能坐镇,有没有什么传说留下,又问收不收门人弟子。蛇女也一一作答。
这圣地名为烂柯峰,相传是陈霆老祖飞天的所在,峰上绵延百千里,有一个普化寺,当中有一十二名罗汉,又有一个清音观,当间有三位真人扶危助困,声名远播。其他问题,却被蛇女以外出历练较少,不知晓为由略了过去。
日出日落,月升月起,不知不觉间,二人一走了两天的路程。
第三天一早,夏华吃饱喝足,再动弹身体的时候,发现这伤口竟然真如他所胡诌的一样,好了大半,当下满心欢喜。不过,他知晓怕是还和自己之前注射的液体有关,而蛇女呢,也好似心中自有定数,二人也就默契的没有说这个话题。
这样又走了半晌,二人走的乏了,寻了一处山石坐下,夏华忽然噗的一笑,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蛇女嗯了一声,手中把玩的猫儿草却不曾停下。于是,夏华问道:“咱们昨日便看见好些人了,我和几位攀谈几句,问了问路程和姓名,都是有名有姓的,独独你唤作蛇女,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
说完,夏华怕蛇女不悦,忙双手摆了摆,说道:“这个纯粹就是八卦心里作祟,不想说也没什么的。”
“八卦?”蛇女一愣,随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是嚼舌根吧?其实也没什么的,给你说说也不妨事。你且靠近点。”
夏华被这一笑,晃眼到目眩神迷,脑袋就凑过去一截,突然,蛇女嘴唇一张,一条湿润的长舌分成两叉,就盘住了夏华脖颈,随后一拽,夏华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前倾,好似要投进那蛇女嘴中。
夏华大惊失色,汗毛倒立,已然本能的用力,挣扎而出,此时他根本顾不得使出力气的巨痛感,只想离蛇女越远越好。
他本以为要费很大力气,哪知才一使劲,他自己就倒飞而出。
蛇女哈哈哈一阵大笑,仿佛之前那冷冷清清的形貌全然不是自己,突然变得阳光明媚起来。
夏华坐倒在地,暗骂自己鬼迷心窍,之前居然还有一些旖念生出,相处两三日,居然就忘了这里是繁星文明,是和那个星际联邦大战绵延数百上千年的所在。必然有其厉害之处。当下嘿嘿一笑,也就顺势站起,不过,离的蛇女稍微远了一两步,他倒想不动神色,无奈这行动已经暴露太多。
蛇女看到夏华退步,神色颇为不满,一脸古怪的笑意,说道:“怎么,怕了?难道你自己不是青面獠牙的怪人么?”
夏华一怔,“对呀,反正我TM现在八成不是正经人类了,怕个什么劲?她要想吃了我或者杀了我,不是早就动手了么?”
想了想,夏华就状若无人的又坐回到岩石上,那蛇女仍是一脸笑意,说道:“我门家乡是有传统的,被我舌头盘过的人,就一定要娶我的!”
夏华神色一囧,随即转过面朝向蛇女,嗫喏着说道:“嗯,这个,我还是比较不介意的。我答应了。”
不过,他看到蛇女的眼睛里,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一副冰霜面具好像又挂到了蛇女脸上。
夏华暗叫糟糕:“这TM祸从口出,我这又犯忌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