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殊
忆旧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
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绿杨堤畔问荷花: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
[赏析]
本篇题目是“忆旧”,写词人在夏日旅途中的一段感受,反映他眷恋尘世往事的复杂心境。
开篇两句如电影镜头,映出一个云游四方的僧人,这时正走在江边潮湿带沙的路上,下面“数声啼鸟怨年华”的慨叹其实何尝是啼鸟在怨年华,而是行客自己在途中听到鸟声油然而起年华虚度的怅恨。“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又是”二字,说明这种飘泊生涯为时已经不短了。词人把旅途中的见闻感受用词笔如实写来,情景并茂,又显出他的浓郁诗情和坦率性格。
下片还是以写景的偶句对起,进一步以“残月”、“晓霞”点明这是一个夏天的早晨,白露冷冷,清风拂拂,残月方收,朝霞徐敛,词人继续行走在没有归宿的路上,忽然眼前出现了亭亭玉立,圣洁美丽的荷花。于是引出下句。“绿杨堤畔问荷花”,这一问多有情趣!“问荷花”,显示了词人情操越俗的品格,暗示出只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才配作自己的知己。于是最后他欣然向荷花发出问话:“记得年时沽酒那人家?”意思是“你还记得年前到此买酒喝的那个人么?”即景生情,寓情于景,于情景相生中见出僧挥的性格、风趣,和他那会真自得的飘洒词笔。从这句结束的问话里,可知他对往事一直未能忘情,说明他还不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虔诚佛门弟子,而只能是一个多情而富有才华的诗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