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
情景
绣幕茫茫罗帐卷。春睡腾腾,因入娇波慢。隐隐枕痕留玉脸,腻云斜溜钗头燕。
远梦无端欢又散。泪落胭脂,界破蜂黄浅。整了翠鬟匀了面,芳心一寸情何限。
[赏析]
这首词是写一个少妇春睡初醒的神态和醒后忆梦的情思。上片写好梦初回的神情。妙在迷离恍惚中托出一个娇慷、困倦、淡漠、惆怅的少妇,象浮雕似的出现在画面上。绣幕是空荡荡的,罗帐是高高挂起的,使这个少妇感到灵魂的寂寞,内心的空虚。一句话,把她的生活环境和内心矛盾含蓄而细腻地揭示了出来,为生发出了面的词意作了铺垫。“春睡腾腾,困入娇波慢”二句,勾画出这个少妇的倦态。是睡眼朦胧,神志不清。妩媚的眼睛迟缓地转动着。“隐隐”二句,进一步刻划少妇春睡乍醒的神情。那润泽如玉的脸上,隐隐约约地留下了枕痕;那柔密如云的发上,一枝饰有双燕的玉钗倾斜着滑了下来,一种无力、无奈、无聊、无心的慵态,栩栩如生地浮现在我们的面前。
“远梦无端欢又散”,她在回味着刚才所做的“远梦”。就在这片时的春睡中;她行尽了塞北江南,经历了旧欢新别。这无端的欢聚,无端的离散,怎能不令人懊恼呢?“泪落胭脂”二句,正是惊梦、忆梦、念远、伤远的结果。宋祁在这里用一“界”字,把珠泪洗却涂黄的脸蛋活画出来。宋祁这两句词构成了色彩线条的转换变化,反映出少妇内心的复杂矛盾,因而给人以更加深婉的美感享受。“整了翠鬟匀了面”二句,紧承上片的鬓乱钗溜和上文的泪界蜂黄而来。惟其鬓乱,所以要再整翠鬟;惟其泪流,所以要重匀粉面。宋祁这两句采取以情语收结的形式,既与前意拍合,又是一笔宕开,自有余韵,有辞尽意不尽之致,使通首所写的离愁恨,至此而精神百倍,辞意惧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