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严西一夜都未曾入睡,一人来到山中小道踱步,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做这些事,可是他又不得不做,因为若不这样做,就是毁了自己的前程。
他看着巍峨的蜀山愣愣发神,突然,林中掠过一阵风,何严西转身望去,仿佛看见两道人影。这时全蜀门上下都在忙着为武道大赛做准备,自己都是心情不好才出来散心,还会有谁,不认真练功跑到这儿来?
不对!
何严西赶紧跟了上去,一直到青石峰后山,他躲在林中,隐约看见前方有两道人影,定睛一看,竟是白啸远和千里追风折花柳。
白啸远一把将折花柳丢在地上,顺势点了他几处穴道,不温不火的说:“你在这儿等着,记得等下老老实实的交代,不然我可不带你走。”
“师父,赵师叔与赵师姐已到。”
当阳峰主峰大殿,太清真人依旧坐在堂上。阳天摸了摸白发小孩儿的头,道:“少阳,武道大会越来越近了,快去练功吧。”
待到少阳走出大殿,赵大成父女便进来,几人将事情梳理一番后,太清真人道:“白啸远,他这时候刚升任教主,理应当在教中打理繁事,却跑来我蜀门,是何居心?”
赵婉君道:“我听白大哥……我听他说过,他是想来找爹爹帮忙的!”
“哦?帮忙?”
“对!他说想请爹爹为他证实护国寺的一个秃头和尚的死因。”
这件事情赵大成当时与太清真人提起过,那是九幽金蝉丝出世之时,江湖各派以及长安风凌阁都有高手前去争夺,慧真大师死在乱战之中,后来众人纷纷指认是白啸远杀了慧真,可那时白啸远正和赵大成及几个蜀门高战交手,所以慧真根本就不是他杀害的。
太清真人沉顿片刻,道:“现在蜀州城中谣言四起,不就就会传到长安,我自然相信婉君的清白,但这件事情一定要处理妥当,大成,白啸远既然是来找你,便一定会来,你看,”
说罢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便看见白啸远站在堂中。
赵婉君大喜过望,立马拉起白啸远的胳膊,兴奋道:“白大哥白大哥!掌门真人说你回来,你就果真来了!”
白啸远难得冲着赵婉君笑了笑,低声道:“别怕,没事了。”
赵大成见此情形,心中绞痛,一把将赵婉君拉回身边,阳天拔出手中宝剑,喝到:“白啸远,你胆子可真大,竟敢擅闯蜀门!”
太清真人见状,示意阳天收剑回鞘,道:“白教主隔千山莅临我蜀门,有失远迎。”
白啸远也不理睬他,直言道:“赵前辈,江湖谣言莫无须有,今日我已将那散播谣言之人带来,以证实我与婉君之间的清白,那人先被我抓住,只待他说清此事,还望赵前辈手书一封,为我解去杀害慧真大师之流言。”
听见白啸远称呼自己为婉君,赵婉君心中也不知是啥滋味,愣愣出神。
赵大成心想,慧真大师之事虽不是白啸远所为,但全天下都认定是他,现在站出来为他辩解,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堂堂蜀门与魔教勾结在一起?正想说话,太清真人站起身来,慢慢走下阶梯,道:“慧真大师之死,本来就与白教主无关,何来证实之说,树有杨柳松,人有各不同,江湖中的流言蜚语太多太多,堵住一个人的口舌,却堵不住千万人的口舌。现下蜀州城中都在传,说你们二人联手杀害无辜良民,但谁又亲眼看到,哎!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
说罢,太清真人拂尘一挥,独自走出大殿。
见太清真人走远,阳天也随即跟去。赵大成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青石峰后山。”
三人随后向青石峰后山赶去,有赵大成在,赵婉君一路不敢与白啸远说话,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就在快要到达后山之时,只见何严西突然从林中窜出,一头撞在赵大成的胸口上,赵大成见是他,便骂道:“你为何在此!”
何严西抬头一看,师父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白啸远一个是小师妹,顿时心神狂乱。
“我……我……”
“你什么你?”
何严西面色不对,形色匆匆,不知如何作答,白啸远感到不妙,一把抓起他的衣领,道:“既然都来了,不如一同前去。”
赵大成见状,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白教主,还请你放开我徒儿,我答应你让他一同去罢了。”
听见此言,白啸远狠狠地将他扔在地上。
何严西浑身颤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装问道:“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哼!”赵婉君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白啸远走在前面,四周树林无风颤动,他嘴角冷笑,蜀门也不过如此!
不过多久,众人便见到一人被捆绑着倒在地上,赵大成定睛一看,正是折花柳,长呼一气,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现在看来不管怎么样,江湖上的流言蜚语都可以就此而止了。
白啸远走上前去,在折花柳背上踢了一脚,道:“起来。”可是折花柳没有半点反应,白啸远又是一脚,折花柳还是一动不动,突然只听赵婉君惊道:“血!血!”白啸远与赵大成二人连忙附身看查,折花柳已经断了气,半截舌头掉在地上,口中全是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赵大成怒道。
白啸远眉头紧皱:“还有体温,刚死不久。”话音刚落,他身体幻做一道黑影闪过,一把掐住何严西的脖子,恨道:“说!”何严西感觉到窒息,拼命挣扎,白啸远心中怒火焚烧,手中却越发用力,赵大成见状,拔出手中宝剑,跃身直刺白啸远手臂,白啸远也想不到赵大成突然发难,这直剑砍下,不得不躲。
几人分开,赵大成剑指白啸远,怒道:“放肆!白啸远!你竟敢耍弄于我,还敢在我青石峰要挟我徒儿!别你为你学了些乱七八糟的功夫,就能上天入地!这是蜀门!可不是你游玩的地方!”
白啸远不禁冷冷做笑,如今折花柳已死,已经是死无对证,只要他们蜀门一帮人一口咬定,自己便百口难辩。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一件好事,自己和赵婉君之间就自然清白了,至于那个杀害幸福村全村二十四口的罪名,也无所谓。
没曾想,那何严西见状,心中狂打算盘,这时候师父虽然站在自己一方,但事后一定会追问此事,自己的嫌疑实在太大,于是反其道而行,双脚跪地,道:“师……师父!人是我杀的!”
赵大成听言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何严西撒谎道:“师父,徒儿得知蜀州城流言四起,心中苦闷,便在西山小道散步,不料见一人影闪过,就一路追去,发现折花柳被人捆绑掷于此出。我也不相信小师妹会和这魔头同流合污,滥杀无辜,便逼问折花柳,但他嘴硬,丝毫不松口,一口咬定是小师妹和魔头杀害幸福村二十四口。师父!这关系重大,徒儿便割了他的舌头!不料……不料他却一命呜呼!”
赵婉君听见这一番话,心中无尽的绝望。那是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练功的人,他就这样一步步将自己陷入深渊。她暗自拔出腰间的匕首,她的心中从来没有过仇恨,所以她也不知道此时心中的感觉,愤怒愤怒!“何严西!你去死!”
赵大成转身一看,赵婉君持刀像何严西奔去,何严西见状坐倒在地,连忙向后退却,眼见这一刀即将刺进何严西面门,赵大成抬手一掌,打在赵婉君的手臂上,赵婉君一时刺痛难忍,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这一掌,打在赵婉君手臂上,同时又打在他的心上。
赵大成后悔不已,连忙扶起赵婉君,道:“婉君!对不起,爹爹没收住!爹爹没收住。”
绝望!无奈!
何严西!三番五次侮辱自己,自己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既然还在袒护他!
“你走开!”赵婉君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赵大成推开。
“你始终不相信我!”赵婉君伤心到。
赵大成急道:“婉君,不管怎么样,他是你师兄,你怎么能……”
“自从母亲走后,你就终**我练武!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想!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要是你不是蜀门的赵大成,母亲也不会死!也不会死!”赵婉君疯狂怒吼,也不知赵婉君的母亲是谁,总之一提到她的母亲,赵大成就像变了一个人。
要不是他,夫人就不会死!
那一年……那一年……
蜀门立在天地间,面对从总复杂的江湖,每一位当事者,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回忆,那个回忆是痛苦的!如同太清真人一般,他不也为了心中的正道,害得自己的师妹一步一步踏上不回归路?江湖就是这样,仇杀每天都在上演,你说你扮演的什么角色?其实都一样,谁敢保证能活到明天?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不敢说平平安安度过每一天。
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并且光彩的活下去,你必须要有一技之长,要打架,就必须打得赢!
……
“啪!”
赵大成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巴掌扇在赵婉君脸上:“你!你这不孝之女!我为什么要你练武?要是她会一点点武功,就会那么一点点!她也不会死!你怪我!你居然怪我!”
这一巴掌打得太突然,赵婉君蒙了,她眼中含着泪光,失望,彻底的失望,从小到大……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
见到这里,何严西心绪万千,这一切都怪他,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只能坚持到底?他默默的捡起地上的匕首,痛苦道:“小师妹,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练武,虽然你时常偷懒,但我始终就是躲不过你这招,要不是师父拦下,我今天必死无疑。我知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你恨我也是理所当然,为了你,今日我已经杀了折花柳,犯下罪孽!现下知道真相的就剩我一个,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何严西一刀刺进自己的胸口,赵大成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赵婉君无力的躺在地上,见此情形,冷冷作笑。
忽然,她看见树林中人影窜动,心想不好,立即向白啸远喊道:“白大哥!快走!”
树林中早就埋伏好了蜀山七座的高徒,见他们何严西自杀到地,瞬间一涌而出,今日,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魔教大魔头,即使不曾发生过这些事,白啸远也是他们必诛之人。
因为放过他,太清真人心中,不允许。
树林中涌出无数蜀门弟子,将小竹林围得水泄不通。
其中当阳峰首座厉阳天、星月峰首座苏惟雪、自然峰首座齐江河、万物峰首座方允、知名峰首座林李、唯争峰首座秦紫嫣皆立阵前。
厉阳天道:“白啸远,你可曾记得两年前,九幽玄火戟出世之时,你与你师父九尾是如何逼疯我大师伯的?”
白啸远不愿说话,往事涌上心头。
“白啸远!今日你插翅难逃!”齐江河道。
众人拔刀相向,只见白啸远仰天大笑,笑得猖狂!笑得无奈!九幽玄火戟破空而出,全身燃起熊熊冥火,呼啸着插进地面。望着眼前愤怒的玄火戟,白啸远摇头苦笑。
“赵大成!你知道我为何明之死路一条,却还敢只身来到蜀山?”白啸远道。
赵大成紧握青峰剑,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爱女……一个爱徒……
“白啸远!”
“我去了护国寺,他们也想杀我,但掌门方丈依然答应收为徒,但是,我需要你手书一封,证实慧真大师的死与我无关,以证清白,消除隔阂。所以我才敢来。我白啸远早已对江湖失去乐趣,我发过誓,不再杀人!一心阪依佛门,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白啸远缓缓道来,众蜀门弟子却不相信他这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