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见大哥饮酒,真是好酒量!小女……额……小弟佩服!”赵婉君差点说漏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白啸远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客气道:“兄弟过奖了!”
赵婉君聪明伶俐,扫了一眼桌面,饮酒如水,倒是个豪放客,可就点一盘牛肉,未免单调,想必是个简单无趣之人,于是折扇一挥,呼道:“小二,拿你们店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来!”只见店小二恭敬走上前,问道:“这位公子,本店是这蜀州城里最大的客栈,名菜好酒颇多,不知您要的是哪一样?”
赵婉君听言,顿时火起:“瞧你那点出息!”说罢从腰间掏出一腚金子,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有多少你就上多少!少废话!”
一会儿功夫,旁边就添了四五来张桌子,店家亲自到场,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道:“公子富贵天相,乃是我归云阁难得的豪客,今日我特意为公子准备了二十四道绝菜,分别为:龙肝凤眼、玛瑙银杏、凤尾金鱼、落叶琵琶、龙潭玉辉、珊瑚金钩、西汁乳鸽、红斑二吃、白玉翡翠、罗汉八珍、玉竹之心、鹰扬虎视、巴国狮子头、蓉城鸳鸯卷、好丝百叶、洞庭金龟、太极八生、玉兔双冬、原笼玉钗、燕草碧丝、众星捧月、绝代双骄。此二十四道绝菜,上至塞外,下抵南海,西去戈壁,东行蓬莱,集天下名菜为一桌,配上竹叶青、荷花蕊、秋露白、寒潭香、蔷薇露、琼华汁、女儿红、九丹金液、紫红华英、太清红云,兰生百末,西域马乳共一十二坛好酒,体味四季交替,尝尽冬去春来,另送公子十二道蜜钱,十二味珍果,且请慢用。”
“好一个燕草碧丝、众星捧月、绝代双骄,名字不奈嘛,店家,别名字取得优雅,待会儿若是不对本公子胃口,定找你理论,哼。”
这么几大桌的山珍海味,一人怎么吃得完,赵婉君偷偷瞄了一眼白啸远,见他面对这些酒菜视若无物,便拱手道:“这位大哥饮酒如水,定是为江湖豪客,在下特意叫来些好酒,愿与大哥共饮。”白啸远有意推辞,还是说不过赵婉君,索性便在这归云阁痛饮一番罢。
二人抬起酒坛,敬天敬地敬父母,敬山敬水敬江湖,惹得不少来往客围观。
要说赵婉君,哪能与白啸远比酒量,只不过用内力将酒水封闭在胃之外,随后又将其吐出来,这样便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厕所。
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醉意,白啸远很久都没有这样喝过酒了,心里十分高兴,道:“不知兄弟是哪家的公子,酒量甚好,喝得真痛快!”
赵婉君当然不会说自己是蜀门中人,胡扯道:“哦,在下是远来的游客,能与大哥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白啸远大笑三声,一把抓起赵婉君的手,赵婉君感觉手上的火热,心头一震,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无奈自己现在女扮男装,他又不知道。半推半就间就被白啸远拉着走到了阁楼之上。二人看着繁华的蜀州城,夕阳已经落下,晚霞映红了天。赵婉君心头小鹿乱撞,见白啸远站在身旁,身材高大,容颜威武,不知不觉就看得痴了。
“这位公子看来是喝酒上脸。”
赵婉君一听,这才发现自己脸颊滚烫,羞死了羞死了!赶紧甩开白啸远的手。
“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姓名?”白啸远问道。
赵婉君定了定神,也不知怎么做答,肯定不能说自己的真名,若是说出来,听名字他不就知道自己是个女子了?面对刚才这般羞人之事,岂不尴尬?于是随口道:“江湖那么大,若是有缘的话,自然会再相遇啦,但要是无缘嘛,就算得知彼此姓名又能如何。”
“说得好!我与兄弟的年龄都不大,但也是感同身受,这些年遇到过很多人,要么是想杀我的,要么是我想杀的,奇奇怪怪的都成了过客。”
真可怕,整个半生,遇到的人,要么是想杀自己的,要么是自己想杀的,这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赵婉君就不这么觉得,她从小到大所遇到的人,都是宠爱自己的人。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谁都和你有仇,谁都有仇吗?”赵婉君问道。
白啸远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不是个好人,因为天下人都说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
“诶,我总可以问你姓什么吧?”
“我……我姓赵。”
“在下姓白。”
不知睡了多久,何严西才浑浑噩噩的醒来,随后惊慌逃离现场,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原地也不知道处理,却知道匆匆赶到小溪边,慌忙将身上脸上的血迹洗掉,说是傻,又聪明,主要还是因为打击太大,脑中没想太多。
当时当中一有小孩,脸上被划数剑,但均未伤及要害,保住了一条小命,一直到最后,才复出复仇,不过这是后话。
何严西整理好衣装,心中忐忑不安,转念一想,大不了就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谁也不会相信蜀门正派会杀害良民,就算有人指征,蜀门一派正大光明,大家也不会相信,当下之际,还是赶紧找到小师妹,回蜀山复命。
他一路往西走,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听到有人大笑道:“哟!还请了帮手!别以为打扮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你了,就凭你也想坏我千里追风折花柳的好事?告诉你吧!那白白嫩嫩的小娘子已经和老子洞了房,而且洞房后还被老子杀了丢进了河里,现在不知已经飘到了哪里去,嘿嘿嘿!”
千里追风折花柳?莫不是江湖传言中那个轻功卓越,又喜欢残害良家妇女的恶人?一个女子被他杀害,原来是他?
何严西赶紧躲进树丛里,想探个究竟,若真和自己的遭遇有所联系,定然不放过他!
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瘦高的男子半蹲在树枝上,而树下有两人,一人背上背一把黑戟,一人是个清秀公子,不对!何严西定睛一看,这不是小师妹吗?这是搞什么名堂?
只见赵婉君气道:“你说什么?”
原本在下山后,赵婉君见有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便出手相助,但无奈打不过折花柳,心生一计总算是救了那位姑娘。
这次好不容易下山,哪能那么快就回去,于是自己便女扮男装,一边闲游一边躲避折花柳的报复,没想到这恶人还是找到了自己!想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本来可以谈婚论嫁,平淡幸福的过完此生,不料遭此厄运,真是可惜!
要怪就怪这十恶不赦的坏蛋!想到这里,赵婉君便气不打一出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就向折花柳刺去。
折花柳见赵婉君拔刀刺来,根本就不在意,甚至漏出蔑视的笑容:“就凭你?”
说罢纵身一跃,千里追风果然名不虚传,他只是稍稍向脚底用力,一道鬼魅的身影便一闪而过,瞬间就绕到了赵婉君身后,赵婉君见势不妙,手中匕首本为正握,迅速用指尖翻动到反握,使出一招背花追腹,折花柳见寒光刺来,顺势向后闪躲,赵婉君一刀刺空,正欲转身,折花柳后脚点地,右手使出擒拿手扑面而来。
何严西见此心中十分担心,但小师妹毕竟从小习武,虽不得多高的造诣,但总得蜀门精益,只见赵婉君左脚扬起,身体向后倒去,匕首又变为正卧,一招金钩倒刺直指折花柳的擒拿手。
武术对敌讲究见招拆招,折花柳见一击不成,便收手抬脚,一记弹踢找向赵婉君后背,赵婉君也不吃这个亏,见攻击不成,连忙回身。二人相持而立,折花柳暗想,这小娘子性子竟然这么刚烈,招招是杀招,丝毫不防守,但从刚才来看,她也只是个冲动的小姑娘,一定不是自己对手,料想不出十招,定然将她拿下,但时候得好好伺候伺候这小娘们儿!
白啸远站在原处,也不帮忙,只是静静的看着。
这追风千里折花柳就不用说了,不属于任何门派,不过就是个游走江湖的恶人罢了,而这赵公子方才出招,那背花追腹、金钩倒刺,分明是练习蜀门基础武学之一的防身短刺。见她使得这般熟练,定是经常练习,若不出意外,赵公子应该是蜀门中人,只是她蕴力和用劲间都差点东西,说不出来的感觉,多半是练功不用心而造成的。
虽然赵公子不是千里追风的对手,但再看看也不迟,反正有他在,折花柳就不可能伤到赵公子的。
赵婉君知道自己打不过折花柳,方才只不过一时气恼,连出两招居然占不到任何便宜,随即便灵机一动,调侃道:“等等,我先不和你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折花柳心中好奇,不过反正这小娘们儿已是囊中之物,逃不出自己手掌心,于是双手抱在胸前,悠闲道:“我倒想知道,你有什么事问我,但是问完之后,你可得跟我回客栈房间去,要不就在这里也可以,嘿嘿……”
赵婉君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气,问道:“听说千里追风折花柳,当今世上,轻功无人能敌,说得上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你说,你算不算得上个英雄。”
折花柳听着这话,虽然好听,心里也舒服,但也不上当,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可没这么傻。”
“我不会跑的。”赵婉君笑道,“其实我呢,十分的崇拜你,现下只是想知道,您到底是姓千呢还是姓折呢,要么你姓千里?哎,你看看你,本是个大英雄,连个姓氏都没有,以后我怎么去宣扬你的英雄事迹,天下人又怎么能记住你?你说是不是?”
折花柳精神大振:“咦,是呀!我是姓千呢?还是姓折呢?不对呀,这是别人给我的外号,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叫过我的名字,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赵婉君见折花柳中计,忍不住偷偷笑起来,继续说道:“你看你,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还是先去搞清楚你的名字,前来告诉我,我便真心服你,然后任你处置,如何?”
折花柳情绪越来越激动,对!对!活了几十年,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还没有弄清楚,这叫什么事?“你不提这茬我都快忘了,我记得那个人!万毒窟那老毒物,是他!是他毒死我满门!”
“是啊!你既然说是万毒窟那老毒物害死你家人,堂堂七尺男儿,不去报家仇,跑这儿和我纠缠做什么?”赵婉君冷笑道,看样子计谋即将得逞,这下终于可以摆脱这恶人喽!
不料,折花柳从疯狂中回过神来,恶狠狠地骂道:“你这贱人,为何提起我的旧恨,让我如此痛苦,就算要去报仇,今儿个都得先搞定了你!”说罢一个箭步冲向赵婉君。
赵婉君一向鬼灵精怪,这下倒好,不曾说走折花柳,反而激怒了他,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措手不及间推刀刺出,无奈折花柳本身练的就是护国寺擒拿手,抓住赵婉君的手腕关节用力一撇,赵婉君疼痛难忍,手掌脱力,匕首便掉了出去,随后折花柳左手掌刀起势,对准赵婉君的后颈劈下。
看样子折花柳还是手下留情,毕竟他是折花柳嘛,他知道赵婉君是女儿身,总要先享用一番再了结她。这一击下去,会致人昏迷,严重的的话,便会留下后遗症。赵婉君见无法还手,知道这次完蛋了,吓得闭上眼睛,一口深呼吸,静静等待着这一击。
突然,不知是谁一把搂住自己的纤纤细腰,疾步向后退去,赵婉君猛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倒在白啸远的怀里,可恨的是,自己的手还放在白啸远宽壮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