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闻世间客,转烟天人各两边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爹爹!”
“我是香香!”
“爹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我再也不调皮了!”
“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爹爹!”
“呜呜呜……”
任凭夏菱香如何呼喊,这位疼爱女儿的父亲,狠心的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回应过深爱的女儿。
他知道,只有死,三少爷方能放过她。
于是他便选择了死。
没有遗言,没有嘱托。
就这样独自离开了人间。
夏菱香已经泣不成声,对于一个从小被父亲带大的孩子来说,这种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她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童真的世界开始崩塌。
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孤独被拉得很长。
白义也吓傻了,他慢慢走到二人跟前,
“这……”
“你走开!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爹爹!”
夏菱香突然发作,扑在白义身上一阵拳打脚踢,白义不躲不闪,任凭她的拳头敲打在自己身上。
是的,这一切都怪自己,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夏叔叔也不会惹祸上身,香香也不会得到现在这个结果。
良久,夏菱香哭累了,也打累了,她伤心欲绝,趴在父亲身上抽泣,感受那最后一丝体温。
白义被揍得鼻青脸肿,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二人就在原地,傻傻地过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天空下过一阵蒙蒙细雨,雾散云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和大地如约而至。
夏菱香缓缓地睁开眼睛,父亲的身体早已僵硬,入睡前她有所幻想,以为一觉醒来,父亲会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不过这显然是不可实现。
她无助、迷茫,转言见白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一拳下去,白义的鼻梁差点被打断。
“啊呀……嗯……”
“扫把星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白义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这不在滚吗?”
“你害死了我父亲,我没找你算账不说,是不是还想在这里看我笑话?”
白义胡乱擦了一把喷涌出来的鼻血,眼睛又被夏菱香打成了熊猫眼,看起来十分滑稽,不过当下夏菱香根本笑不出来,
“我记得你!还有那几个怪人!日后我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我……我这不是已经血债血偿了吗?”
“滚开!”
“香香,伯父已经不在了,我们还是早点将他下葬,他也好早些入土为安。”
“不要你管!”
任凭夏菱香如何发脾气,白义就像是黏皮狗一般,就是耐着不走,
被春雨滋润过的泥土湿润松软,白义就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夏菱香,她细嫩的小手一把一把的抠起泥土,白义心里知道,这番夏菱香要原谅自己,实在太难。
平地起土,一代江湖传奇就此告别人世,夏菱香还是不相信这个结果,坐在坟边双手抱膝,深深抽泣。
白义悄悄来到她的身边,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终于,夏菱香的眼泪还是流光了,独自站起身来往北方而去,白义也不敢说话,一路跟在后面。
春季的万妖谷,百草复生,一片昂然生机,三少爷站在一处断崖边,默默看着风景。
“少爷,你为何要放走那小女,日后恐怕另生事端。”
“我既然答应过他,就不会伤及无辜。”
“那残卷就不追了?万一在那小女身上呢?”
三少爷已不想在作答,他知道,像夏展云这样的人,只要他不愿交出残卷,别人说什么都不可能得到,他可以有一万种方式将其藏匿,继续纠缠无疑是浪费时间。
残卷的事告一段落,此时三少爷心中也无心再想,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么几个字:
“认贼作父,自毁前程。”
被江湖疯狂追逐的隐世残卷,从三少爷处结束,又随三少爷而起。
数日后,一个一身青衣,白布遮面的人经过益州郊外,在树林中发现一座新坟,坟前立有一碑:
雁门弹指神通夏展云之墓
他惋惜的在坟前拜了三拜,并在坟头下了一道结界,离开后,夏展云离奇死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诶!你们有没有听说,弹指神通夏展云已经死了!”
“是是是,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会吧,夏展云可是化神期呐,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不对吧,我听说是金仙!”
“说不定哦,因为他身上那本残卷,这些年多少人追杀他,遇到高手了也不一定。”
“万一是自然病死呢?这谁说得准。”
“哎,他这一死,残卷又要下落不明喽。”
益州城内一处小酒馆,几个青年人正在吹牛打屁,言语激动时,筷子掉在了地上。
此时走来两个小娃娃,一男一女,二人一青一红,一前一后,蓬头垢面,像极了叫花子。
其中一青年叫嚣着:“喂!叫花子,给爷把筷子捡起来,爷赏你一个包子!”
说罢将一个包子丢在地上,
夏菱香并没有理睬他,继续往前走。
“哈哈,一天到晚只知道吹牛皮,看人家一个小叫花子都不理你。”
也不知是谁说这么一句,方才扔包子的那名青年人喝了几口马尿(酒),顿时邪火中烧,一把抓起夏菱香的衣领:
“小屁娃娃!方才爷爷跟你说话,你可曾听见。”
任凭他抓扯着自己的衣服,夏菱香都没有正视过他一眼,正是如此,青年人的狐朋狗友些便笑得更欢了。
“啪!”
清脆的一耳光打在夏菱香脸上,她似乎回过些神来,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她,脸上这种火辣辣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
“你他妈的!”
这一耳光像是打在白义心里,他忍不住瞬间爆发,从桌上拿起一个酒罐子就往青年人头上砸去,只听啊的一声,酒罐子碎裂,青年人倒退几步,不可思议的望着白义。
“小子!你是不是想找死!”摸着头顶流出来的鲜血,青年男子气得抓起长凳砸过来。
两个不懂武艺的小孩,哪里能跟大人比力气,何况对方是一群人。
白义把夏菱香压在自己身上,任凭别人打骂,毫无还手的机会。
他试着运送魔灵,可惜体内的蜀山正气疯狂打压,奇经八脉被断后,魔灵再无重生之日。
许久,几个青年人打累了,也就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白义全身就像是散了架,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北上数月后,夏菱香没有和白义说过一句话,白义就一直跟着,这天,二人到一处大江前,看着宽阔的江面,白义实在忍不住,再次问道:
“这一行都数月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可能是白义的坚持不懈感动了夏菱香,她终于肯转过头来和白义说话。
“爹爹生前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我,我便前往长安风凌阁,风凌大人会收留我,过了长江,不过多时,就能抵达哪里。你还是快走吧,莫要再跟着我。”
“我本来要去蜀山,现在已经错过,既然快到了,那我便送你最后一程,只不过,这茫茫大江,该如何渡?”
“这有何难?”
正当白义发愁之际,天边突然飞来一人,见他一身青衣、白布遮面,稳稳落在二人身前。
“你是何人?”白义问道。
“风凌大人座下,青龙护法。”
原来青龙护法离开云隐寺之后,便一路跟随着二人,只是不知白义二人屡遭磨难,他为何都不出手。
“你是那个什么风凌的人?哈哈太好了,香香,我们可以过江了。”
“再次警告你,只有爹爹才叫我香香,别人不行!”
有了青龙护法的帮助,二人很快就到达了长安皇宫。
长安风凌阁
“哇!”
夏菱香终于忍不住,一头撞进了风凌大人的怀抱,嗷嚎大哭起来。
大堂之上,由于风凌大人是背对着白义的,所以白义看不到他的脸。
对夏菱香一番安慰过后,风凌才想起堂中的白义,不知怎么的,就算他不转身看他,也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出师哪里。”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白义,出师不可相告。”
“哦?哈哈哈,既然如此我也便不多问,你护送有功,从今往后便留在我风凌阁,香香也好有个伴。”
“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我还有我的事情,香香已经安全到了这里,我也就要走了。”
站在一旁的青龙护法表情扭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多少人想进风凌阁都没这个机会,就连十二皇子想拜风凌大人为师都不能如愿,你这天大的机会,居然一口拒绝?
“哈哈,人各有志,青龙,”
“在,”
“这便送他出宫吧。”
“是!”
临走之前,白义回过头来望着夏菱香,夏菱香也正看着她,也许缘分至此,白义心中的亏欠始终无法偿还。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夏菱香心中突然万分不舍,这一路风雨兼程,也许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
走出风凌阁,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白义玩儿心大起,心想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走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于是他借机摆脱青龙护法,误打误撞到一处大殿前,通过侧门缝隙往里面望去。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在桌前走棋,从梳妆打扮上看,定是什么皇子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