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她的父亲,夏展云心里感觉对她十分亏欠,他也认为,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但世间之事,好的坏的均出无奈,天命如此,人怎与天斗?
夏菱香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她眼里,别人偷她的汤喝,便是和别人想杀父亲一个概念,当真是不能饶恕的,可她年幼,并不懂得生么事大什么事小,总之谁欺负他,谁就得死。
夏展云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方圆几十里,就我们一家人,这孩子不知道从何而来,香香,遇事一定要多加思考,不能妄害好人,待爹爹前去问问。”
看来这夏展云倒真的是个正人君子,杀遍竖子,不欺良人。
白义也不知他想做什么,只见他慢慢接近自己。他也不害怕,幼小的心灵刚经受过这么大的痛苦,自己年幼,江湖上人心险恶,能不能活着走到蜀山,只能凭自个儿运气。
但他想努力一次。
此时的白义,眼里尚有泪花,毕竟夏菱香从小跟着父亲,练过一招半式,这一拳打在他剑突(肋骨交叉处,人体要害之一),可疼得他半天缓不过气。
“小兄弟,你是谁,从何而来?”夏展云蹲在白义面前,言语间没有丝毫恶意。
白义见状,心里一万个不高兴,吼道:“我还想问你们是谁呢?大白天的欺负人,要是被我……我……我处官府知道了,定押你们去天牢!”
一声师父差点脱口而出,又被白义咽了回去。
夏菱香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指着白义骂道:“你这个贼真是不要脸,自己偷人家东西被抓个现行,非但不觉得害臊,反而理直气壮的要捉我和爹爹去天牢!”
在夏展云眼里,他们都还小,自然不会跟他俩一样,他做人做事十分正派,不是那种邪魔外道之人。
夏展云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将白义从地上扶起,白义不知他想干嘛,总之世道险恶,小心为好。
只听夏展云转头道:“香香,以后不可再胡乱伤人,为父教你功法,是为了以后你在江湖上遇到恶人能够自保,眼前这不过是个平常少年,不是恶人。”
这还不算恶人?就算不是恶人,也是个贼呀?贼不应该收拾收拾吗?爹爹的什么狗屁大道理?夏菱香十分不爽,眼睛狠狠地瞪着白义,白义见状,也不想再去理去她,傲慢地扭过头去。
夏展云平和地问道:“小兄弟,别怕,小女刚才对你有所冒犯,我向你赔礼便是。叔叔问你,是哪家的娃娃,怎么会在此地?”
白义感觉到此人也并无恶意,便放下半分防备,想了想道:“我叫做白义,无父无母也没有家,此行往北,要去一个地方拜师学武。行来几日,半点荤腥未沾,路过此处闻香而来,不料一口汤水尚未入腹,便被你这乖女儿一拳震得五脏俱损,你说这笔账怎么算吧!”
夏展云也从未见过这般性格的小孩,看着你年纪不大,说话却是一套一套的。但想来也算正常,香香不过是没有母亲,性情就成这般,更不要说这个没有双亲的孩子。
夏展云笑道:“好吧,这天色也暗了下来,若是小兄弟不嫌弃我这残檐破壁,就一起吃个晚饭,就当给你赔礼,你觉得如何?”
那当如何?白义自然是十分高兴,顷刻间刚才所受的伤就痊愈了:“那还差不多,算你识相,那我就原谅你了,开饭吧!”
这边三人正享用着晚餐,不曾想暗中早有人尾随白义而来。
金、木二人潜伏在屋顶,透过稻草缝隙往里面探去,中天成初期的他们,不仅轻功了得,寻声探气的本领也十分了得。
他们估计这堂中的夏展云,至少是个大天成的高手,他们两个加起来虽然有所胜算,但是当下没有必要这么做,完全可以等待时机,再抓捕白义不迟。
其实夏展云早就知道有人在暗中窥视,只是他不知道,这两人根本不是为他而来。
无巧不成书,可能是夏展云这些年东奔西走,经历了太多硬仗,已经变得麻木,所以这两个中天位初期的人他并不放在眼里。
静静等着夏菱香和白义吃完饭,夏展云才慢慢站起身来,负手对屋顶喊道:“何方高人?速速现身,若是为我而来,便于门外相见,早些了断,休要搅扰孩子休息。”
白义看见他对这房梁说话,又觉着奇怪又觉着好笑,这时金、木二人闻言,心想既然已经暴露,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脚尖一点,飞落到门外院坝中央。
夏展云缓缓走出屋门,夏菱香尾随而来,白义一眼看到二人,便吓得往屋子里躲,透过闯祸,白义确定这些正是当夜在千金台想取他姓名的家伙!怎么追来了呢?
夏展云见二人带着大大的斗笠,也不曾露脸,正想开口问话,不料金伸出手掌:“且慢!,无需多言,交出堂中的小男娃,各行其道。”
听他这么一说,夏展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两个家伙竟然不是为残卷而来,反而两个中天位的高手来抓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孩儿,也不知是何道理。不过见这二人来者不善,他一生正气,自然不愿意将白义交到他们手中,于是笑道:“这小孩虽与我一面之缘,但闲聊投机,我又喜欢,自然是不会交给二位,二位请回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金蓄势便起,凌空一掌向夏展云拍来,夏菱香在一旁拍手叫好:“爹爹打他打他!”夏展云纹丝不动:“人在江湖,若是不留情面的话,会吃亏的。”
金尚未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心中便升起无尽的恐惧,因为他看见,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从容言语间早起祭起二指,此时已贴近他的腹中死穴!
高手!这身手肯定不止大天成!
只听“嘭”的一声,金整个身体就横飞出去,木见状一跃而起,稳稳地接住了他。
好在夏展云手下留情,并没有真的击打他的死穴,不然此时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就叫做留有情面,我已说过,这个小孩和我投缘,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噢!爹爹真厉害!真厉害!”夏菱香在一旁拍手叫好,不经意间就狠狠地打击到了金的心里,他气不过来,便想再战,木将他拦下,仰声问道:“阁下身手不凡,我二人甘拜下风。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夏菱香眼里,爹爹就像是个战无不胜的传奇,是她的偶像,此时不等夏展云说话,夏菱香便得意道:“我爹爹便是雁门弹指神通夏展云,见我爹爹不仅不跪地求饶,现在我爹爹放你们一马,还不滚蛋,是不是找打!”
金、木二人本来不用理睬一个小姑娘,只是当他们听到夏展云这个名字的时候,呆滞了三秒钟,也不知道他二人是害怕还是另有算盘,急匆匆不辞而别。
待到金木二人走后,白义这才心有余悸地从屋中出来,夏展云心中有些不安,随即问道:“小兄弟,这些是什么人,为何拿你?”
白义自然不知缘由,只把当夜千金台遇到他们的事情和他说了一番。
夏展云听罢叹了口气,道:“香香,看来咱们又要换居住的地方了。”
夏菱香不解,看刚才那二人,根本不是爹爹的对手,况且比起以往找上门那些恶人,弱得太多了,此下来人已经落荒而逃,咱们不至于又要搬家吧?于是便撅着嘴巴:
“爹爹!咱们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现在又要走,真是烦死人了,他们来找的是这个小贼,跟我们又没关系!”
夏展云心意已决,自然不容女儿多辩,夏菱香心有不甘,便回过头骂道:“哼!都怪你!你真是个丧门星!”
白义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不过当下也不在意,本来他自己就是个麻烦,所以也不跟她斗嘴。
恰好这一幕被夏展云看到,十来岁的孩子,常常会因小事拌嘴,而这个小兄弟不同,他稚嫩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成熟的气息。
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这小子不简单,于是夏展云更加下定决心搬走,以避免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收拾完东西,天色已晚,月亮从天边爬上来,给大地穿上银装。
白义和夏展云只不过一面之缘,本要分道扬镳,但夏展云又觉,此时丢下这小子十分不妥,万一那些人追来,凭这小子一定逃不出魔爪,于是便道:
“小兄弟,你与我父女本是萍水相逢,但江湖险恶,多生事端,你就跟着我吧。”
这话一出,白义心中十分感动,麻烦本就是他找来的,此时眼前这人不仅不计前嫌,还愿意带他一起,可想夏展云是心胸多么开阔的一个人。
还未等白义开口,夏菱香首先不干了,
“爹爹!爹爹!怎么可以让他跟着我们!这个扫把星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听见这话,白义收起渴望的眼神,深深埋下脑袋,此间夏展云正在训斥夏菱香,白义整理好心情,抬头说道:
“前辈,你也说是萍水相逢,江湖这么大,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去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多谢前辈好意,这就告辞了。”
看着白义坚毅的眼睛,夏展云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为这孩子担心。
星夜作别,夏展云带着女儿往西去,白义则继续往北走,可刚走数百步,边听身后响起打斗之声。
白义心中大惊,难道那些家伙追上来了?此时多半是和夏前辈撞上了,这时溜走,简直是天大的机会,可是转念一想,事情是自己惹来的,此时一走了之,实为不义之举,何况夏前辈对自己不错,当下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绝对不能走的。
于是白义转过身去,躲在一颗大树下,静静的看着场中之事。
此时夏展云父女已经被包围在其中,来人有五,均一袭黑衣不见面容,头上戴一顶黑色斗笠,上各书金、木、水、火、土,白义心中一惊,这些家伙怎么全部来了?
夏展云刚和他们几人交过手,发现他们的实力均在中天成,初中后期参差不齐,不过对于他一个大天成后期,差一点步入化神境的人来说,就算他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也并不慌张。
他负手而立,问道:“你们要拿的那个小子,方才已经往东去了,为作何还要来纠缠于我。”
“弹指神通-夏……展……云!”
不等金木水火土作答,便从他们身后悠悠走出一名紫衣少年,面容清俊,衣着华丽,手上戴一枚显眼的暗紫色戒指,此时他一脸轻松,慢慢的喊出夏展云的名字。
夏展云一看这少年,便知他来头不小,于是不卑不亢,道: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边知道我的事,如果是为那物而来,我便告诉你,别痴心妄想。”
他口中所说那物,自然是那本神秘的残卷,三少爷会心一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就交出来吧,我也不想动手。”
“哈哈哈!”夏展云高声笑了起来,
“小儿真是狂妄,我见你也不过大天成初期,竟然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
三少爷摆了摆手,暗紫色戒指蕴力深厚,夏展云心中有所忌惮,只听他道:
“前辈面前不敢张狂,那本残卷我并没有兴趣,只是家父让来取,我便一定要带回去。”
“请问你家父是谁?”
“无可奉告。”
看样子这一战不打是不行了,夏展云将全身蕴力推向双手,道:“你们一起上前,若是我输了,残卷自然交给你们,但是此事与小孩无关,无论解决怎样,希望你们不要和小孩子为难。”
看着夏展云身旁的夏菱香,三少爷笑了笑,他自己也有一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妹妹,说道:“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