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凶巴巴的大行人
灰石铸成的山门辉宏而高大,上头有着满满的时光的痕迹,但是却被人小心的拭去了每一道缝隙里的尘土,使它远看仿佛熠熠生辉。
山门外的一角石壁上,刻着模模糊糊的字,依稀看得出来是婆渺两字。
“哎呀。”一声惊呼打断了邵垣的观察,是阿玉的同伴。
阿玉担心的问她:“怎么了?”
“没!只是刚刚突然有一下觉得自己手触到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阿玉左右看了看,笑道:“定是你大惊小怪,咱们快走吧。”
邵垣便跟着阿玉两人走近山门,首先见到的是长长的阶梯,他们约在阶梯上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一个很宽阔的石台上,石台前方,是一座比之其他宫殿要稍矮一点的前殿。
阿玉介绍到,“这里是多宝殿,殿前的多宝广场是大家做功课的地方,以后你也日清晨来此,可不能偷懒。”
邵垣点头道:“好,阿玉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偷懒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多宝殿那边有人在喊:“阿玉、英儿,快回寝吧,大行人马上就要来检查了。”
原来那个凶一点的女人叫英儿。
两人“哎呀”喊了一声,然后拉着邵垣就跑,“那我们快些,不然日后不叫我们出去巡查了可如何是好,宗里头忒无聊。”
邵垣没有办法,只好被她们两个拉着跑,跑到了多宝殿那喊话的人身边,那人一见邵垣,大惊失色,“这人是谁?你们怎么擅自带人回宗?”
阿玉急急忙忙的,又拉上她,“回去再说吧!快跑!”
四人转了七八个道儿,穿过了一道道回廊,终于跑到了一座小宫外,四人忍不住喘气,阿玉左右看了看,“太好了,大行人还没来!走,我们进去罢。”
他们刚要抬脚进宫门,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就在邵垣耳边响起了,“这都人定了,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还在这里?”
是个男人的声音,邵垣忍不住转身抬头看去。
只见来人提着一盏灯,站在宫门外的竹林影下,他穿着比阿玉她们稍华贵些,模样周正,皱着眉头显得有几分凶。
他看见脸生又穿的粗布麻衣的邵垣,立马走上前几步,然后皱着眉头疑惑地看了阿玉一眼,“怎么回事?”
阿玉低着头,低声说:“就……就我见他生的好……就把他带回来了……”
还真是实话实说啊,你其实再被没催眠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吧?
“什么?”那大行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阿玉依旧是低着头,这下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见他生的好久……”
“行了!”那大行人无语的打断她的话,摆了摆手,“你别说了,我快被你气死了。”他抬手,将手里的灯盏往邵垣处照了照,然后态度缓和了些,但还是皱着眉头,对阿玉厉声说道:“长得好有什么用,若是他根脉也好,早就被留在宗内了,轮的到你将他从外头带进来?”
阿玉被他这样一骂,不敢说话了,另外的两个女人也是缩着脖子,宛如鹌鹑。
大行人被气的不轻,叹口气,“算了,你天赋好,得尔雨大人喜爱,我也不多说你什么,既然现在已经被你带进来了,那多养个闲人也没什么。”
阿玉松口气,抬头感激的看着眼前的大行人。
可又听那大行人话一转,转头看了一眼邵垣对阿玉说:“只是,这人的吃穿用度,就得从你的月例里扣,还有,他可不能住在女舍,我得把他带到男舍那边去。”他说完,淡淡的看着邵垣,对他说:“跟我走。”然后就转身要走,邵垣跟着他刚要提步,那大行人却又停下来了,他抬头想了想,接着又转头对阿玉说道:“这人既然是个四等民,又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无,那以后在男舍那边的日子,可能不会好过,你将他这样带回宗内,可能是害了他。”接着他扫了一眼有些错愕的阿玉,才继续往前走。
阿玉在一阵错愕之后,登时满脸的焦急与愧疚,“大行人……”她喊了一声,可见大行人并不理她,只管带着邵垣走去男舍那边,只好闭上嘴巴。
旁边的英儿见她这般,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玉姐姐,大行人吓唬你呢,都是同门,大伙儿肯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邵垣的。”说是这样说,可其实这话连英儿自己都不太相信,只不过是一番强行安慰。
阿玉摇摇头,她没有那么笨,自然知道英儿这话说的根本就是胡乱安慰她的,她依旧很是难过,那个之前给她们通风报信的女人见到这样一幕,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只叹口气提醒道:“时候这样晚了,咱们快些入寝吧。”
阿玉没有办法,只能先去休息。
而这边,邵垣跟着那大行人,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这人基本上采用的是无视邵垣,漠视邵垣,当邵垣不存在的态度,他只轻飘飘的在前面带着路,连脚步声都很小,邵垣跟着他走了半个小时,最后穿过一大片竹林,才来到了另一个宫门外。
这就是男舍了?这会儿,里头与之前的女舍完全不一样,还有灯火与男人们的说话声,邵垣听到,有个说话清亮的汉子大喊:“打牌打牌!快!把桌子立上!”
邵垣注意到,这大行人立马脸色阴沉了三个度,他似乎还磨了磨牙,然后只见他脚步飞快的走了进去,绕了两步穿过宫殿内的廊道,来到了一个透着雕花木门也能看见里头灯火明亮的房间外,接着啪一声踹开了房门。
邵垣跟在他身后,看着那木门上的雕花明显的被踹出了一个印子,登时有着心痛。
接着他站在大开的房门门口看里头,只见里头七个人围着一张方桌,现在这些明明刚刚还嚣张的要打牌的人,一个个都抬着头望着踹门而入的大行人,僵硬的宛如一个个雕塑。
其中一个坐在圆凳上,手里还拿着花样奇特的木牌的人,胆子大概大一些,他瞪着眼睛,呆滞了一会儿,嘴里结结巴巴的说:“大……大行人!”
邵垣听着声音,这人就是刚刚那个说话清亮的要打牌的汉子。
“游异!果然是你!”大行人气急了,伸出手臂张开手,那原本在游异手里的木牌登时飘在了空中,来到了大行人的手里,然后邵垣便看见大行人手心燃火,将那些木牌烧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大行人冷冷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拍了拍手心里的黑灰,狠狠道:“既然无心睡眠,那干脆就不要睡了,前面的碎石路上,都去那里跪坐吧。”
然后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邵垣,不耐道:“西北最末一间,七八三三,自己过去,寝具都是齐的,反正以后可别让我听见你有什么旁的事情,不然就杀了你。”
他吩咐完,转头瞪着那八个打牌的人,厉声道:“还不快滚出去!”这句话,随着他的喊出,回荡在整个宫殿内,接着四周都一片安静了。
邵垣耳朵被震的生疼,龇牙咧嘴了一会才好了点。
七个人登时解除了木头人的状态,脚步沉重的抬步往门外的石子路上走去。
邵垣没有多看,只低头装作恭敬的送了送大行人,然后就直接往大行人所说的那间房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