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以魂换人的城主
三天后,大府街。
白中城有三条主要街道,一条是进城前行的那一条,一条是进城之后左右两边的那条窄道,一条则是城南的那条街,说来以前那里还有个价格实在的多宝斋呢。而大府街其实算不上是个街,而算是活动广场,只是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前,大伙儿们都喊它做大府街。
这片广场人声鼎沸,孩子的玩闹声,姑娘们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谢恒站在府衙边搭起的高台,看着底下人挤人的情况,不由得庆幸,幸好他被编制人员选做了今日的城主护卫,不然在这下头,他不一定能挤得过那群凑热闹战斗力爆表的大妈们。
高台有三层,右方有阶梯可以走上去,虽然看着比较简易,但很牢固,此时邵垣站在最底下一层,他拿着一把很粗陋的木枪,也没穿什么盔甲,就一身布衣站在第三层当守卫,显得有几分滑稽。
这里那些富裕一些的人家,家里出了包铁皮的农具,基本没有什么铁器可以使用。
一把木枪,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错的武器了。
等到了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府衙门大开,胡村长邀着白樵出来了,白樵身边,有一位温柔的夫人牵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跟着。
那就是之前在马车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女人了,只见她脸上带着几分愁色,眼角泛红,显得有些憔悴。
而白樵大人倒是精神奕奕,面带笑容。
邵垣只稍微扫了一眼,没有多看,只感叹这白樵就算不在乎之前养的平民,但他好歹也刚刚死了孩子啊,怎么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的,或许其实是强撑出来了的?
那胡村长现在等于算是白樵手下的第一管事了,也不能称为胡村长了,该称为胡管事才对。
邵垣在底下听着他在上面主持,心想,胡村长年级这么大了,也不知道活不活得到被收割的时候。
胡管事发表了一番对城主的彩虹屁之后,白樵说了些鼓励大家勤农桑,和乡邻之类的话,就被迎上马车了,接下来他们要去所有的村子转一遍,慰问新迁入的村民们。
身为临时护卫,邵垣自然也跟上了,他准备今天想办法在城主一家人面前刷个脸。
但很遗憾,这一天下来邵垣都没有机会,他被安排在马车前面开路,根本无法有别的空闲去做什么。
夜晚,大家回到了大府街,那里燃起了火炬,将大府街照的宛如白昼,大部分居民都回了家,只有些单身的姑娘与汉子留下。
相亲晚会开始了。
白樵与他夫人孩子居然也没走,胡管事在高台上搭了个棚,城主一家在那上面看着下头,俨然一副关心民众人生大事的模样。
邵垣见到这样,在心里吐槽,其实是关心养殖产业的繁育发展情况吧?
不一会儿,男女们被分开,留中间一条大道,邵垣也被人拉到男方那边去了,一边的女孩子们很快整整齐齐的唱起了歌儿。
“河水宽宽呀两岸绿哩,船儿荡荡呀哥哥归哩。”
“将问哥哥呀你可听哩,女儿慌慌呀心里怕哩。”
这四句一结束,男方这边就齐齐回了一句,“妹妹莫怕呀哥哥听哩。”
只相较女孩子们那边,男人这边就不甚整齐了;邵垣根本没开口,但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他听了一耳朵,就趁着人多往高台那边凑,一边的黎阿丘看见他走,拉着他,“阿垣?”
邵垣只好拍拍他的手,说:“我还不想娶老婆,我站到后头去。”
黎阿丘闻言挠挠头,在他走后也往后退了一些。
邵垣一路退到高台边上的一个死角,火炬的光芒照不到这里,他乘着黑暗一路拐到了高台靠着府衙围墙的最角落,然后让鸬厄监听转播白樵那边的声音。
鸬厄再探查了四周环境确定安全之后,把声音转播到了邵垣耳力。
那边只有小女孩在母亲说话,“娘,纱纱呢,我要纱纱唱歌。”
城主夫人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纱纱死了。”
她话音刚落,白樵就教训道:“你不能哄她吗?非要说些这样的话?”
女孩细声的哭了起来,接着白樵一个劲儿的哄她不哭。
城主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死了就是死了,我骗她又有什么意思?”
“你!”白樵深深叹了口气,不和她讲话了,只一心哄女儿开心。
接着就听见女孩问她父亲:“爹,我想阿姊了,姊姊去哪里了?”
接着又是一片沉默,然后白樵说:“姊姊……”
他话还没说完,城主夫人就打断他,冷冷道:“你姊姊也死了。”
接着就是女孩不停的哭,白樵与夫人都不讲话了,这下子,白樵连孩子都不哄了。
许久,白樵才说话,语气里透着一股狠劲,“你不要仗着我的宠爱,就做出这幅姿态,我喜爱你才忍耐你这么久,但是若你一直这般,我对你的喜爱就会烟消云散。”
又是一阵沉默,白樵又开口:“我们还有允儿,你一直这样,叫她怎么办?”
接着还是沉默,然后夫人低声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夫君,我好怕,好怕呀……”她哭着,接着嘴里一直说着好怕两个字,听起来她也真的是怕极了。
白樵叹气,连连说:“莫怕,莫怕,有我在,你莫怕。”
那夫人接着说:“夫君,你不知道,渡梦使大人昨天一直盯着允儿看,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允儿会不会出事?我好怕我连她也失去了,我已经不行了……”她哽咽着,低低的哭着。
白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会的,她收了我一律魂,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他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就只有在你们这里不听话了一次,渡梦使大人肯定会说话算话的。”
“呜呜呜……”
接下来,就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直到底下的男女们,几乎成了大半,白樵才让夫人孩子忍住哭声,他出了棚子,唤来胡管事,说:“这些城民们若有婚配的,要给于奖赏,既然是我叫你们举办了这个歌会,那我也算得上是他们的半个媒人了,若是他们在结婚礼节上有什么困难,就同我讲便是。”
胡管事高兴道:“好嘞,多谢城主大人。”
白樵笑了:“那我与夫人便去歇息了,火炬要记得泼水熄火。”
“城主放心。”
邵垣没有继续听下去,他在白樵回府之前,摸着黑,重新拐到了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