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秀才公,有人找……”
黑暗中,陈生只感觉头疼欲裂,有双大手在自己肩头推动,促使他快些睁开眼来。
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不断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涌来,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勉强睁开眼后,陈生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毛脸,顿时有些毛骨悚然,慌忙向后仰头。
待到他缓过神来,视线逐渐清晰,这才发现在自己眼前的,不过是一长着满脸烙腮胡的大汉。
此时的烙腮胡,正一脸急躁的看着他。
烙腮胡焦急道:“秀才公,屋外有人差我唤你,说是什么相约今日前往上官家,考较……”
陈生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从那一股乱七八糟的信息中,成功的提取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他叫陈生,是本县的一名秀才,昨日与几名同窗谈笑饮酒,说今日要走访几位上官。
也算是拜下门庭,走走关系,日后若是考得功名,入朝为官,便有了一些在朝堂立足的资本。
眼前这大汉是村里人,名为李啸。
这名字是李啸的父亲,趁着陈生他爹还在世的时候,央求着起的。
本誉为李家诞子,虎啸山林之意。
只可惜这李啸不争气,学堂念了不到半年便放弃了,老老实实的在村中耕种。
陈生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李大哥莫要心急,此时距离我等约定还有些时间,不必如此惊慌。”
李啸连忙道:“那你莫要忘了,否则便是大不敬,听说那些官老爷脾气可不太好,小心日后进了朝堂之中,有苦头吃。”
陈生摆了摆手,笑道:“多谢李大哥提醒,小生自是不敢忘。”
李啸见到陈生此刻已然清醒,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等到李啸来到了院外,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原本让他通知陈生的几名秀才。
此刻竟然早已不在原地,似乎早已经离开。
李啸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破落的茅草屋中,李啸走后便只剩下了陈生一人,独坐床头,沉思不语。
他本是新世纪的一个加班加的快要秃顶的程序员,本来该到下班的时候,老板临时让他修改程序。
没想到工作到半夜的他,直接趴在电脑前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
此处名为李家村,乃是本县少有的出了秀才的贫困村,但因为陈生的存在,倒是让本村的村民好过了许多。
所以村子待他也不薄,平日里隔三差五的送些米粮和野味。
不过这秀才毕竟是陈国等级最低的功名,考下了秀才之后,陈生家中却是早已一穷二白。
若是想要在往上考,却是有些麻烦了。
记忆中,原身也是因为此事才借酒浇愁,拿着村里人送的二两浊酒,在房中自哀自怨,谁知二两酒还未完全下肚,就倒在了床上。
陈生抬眼看了看房内陈设,简单的方桌与凳子,桌上摆着油灯,茶具,以及一些平日温习的书籍。
在床边还有背负的书箱,书箱倚着一方小小的木柜,木柜上面还摆放着一个信封。
他拿起信封,便见到上面写着“秀才公陈长生亲启”等字样。
长生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字,希冀陈生日后无灾无难,可得长生,但是他父亲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在他刚刚考上秀才时,便染了风寒就此离世。
陈生看着手中的信封,随手便将其给拆开了,露出里面折叠好的宣纸,直接拿在手中缓缓展开。
“久闻陈秀才文名,本官心中甚是欢喜,若是秀才公愿意赏脸,午后可来关山脚下府中一叙。”
“若是名副其实,本官便赠你一道大好前程。”
信纸上字体狷狂,可以看出此人骨子里的豪放。
陈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暗道:“自己昨日明明和李骥与几位同窗约好,今日一同去拜访几位上官,为何今日自己家中会多出一封信来。”
这李骥是他的同窗,二人一同考下了秀才功名,他们本来和另外几位同窗约好,今日一同前往几名上官府邸前递上拜帖。
之前李啸进入房中唤他,想来也是因为此事。
他抬头向外看去,此时以至午时,日头高挂,快到了和对方约定的时间,于是他便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入怀中。
穿好外衫靴子便准备出门。
虽然衣衫破旧,但是仍难掩陈生的飒爽英姿,此时的陈生早已不是那个自哀自怨的书生。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陈生有信心凭借自己穿越客的身份,在这个年代闯出一番独属自己的风光。
在他刚刚走出门后,便看到远处手握信纸,朝着自己家方向急匆匆赶来的李骥。
李骥手中紧握着信纸举过头顶,高声呼喊道:“陈兄,你可有收到上官的来信。”
李骥身材壮硕,比起外观清秀文弱的陈生来说,反倒是不太像一个秀才,更像是一个武人,只不过陈国的武人地位可不太好。
不然凭借着李骥的这幅身板,和那一身巨力,倒是更适合习武参军。
来到近前,李骥面色有些涨红,开口说道:“陈兄,有上官看好我,特意派人送信让我前往他府上进行考较。”
陈生闻言,心中一动,当即拿出怀中的信纸道:“信上可是说要你前往关山脚下?”
李骥看着陈生手上的信纸,连忙接过来展开看,果然,两封信纸上的字体一模一样,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封信是同一人书写。
“正是此处,没想到陈兄居然也有,正好我二人可以一同前去,若是时间足够,我等还可以趁机去拜会其他大人。”
李骥神色激动,二人考下秀才多年,一直没有把握中举,此番有上官看好,刚好可以走走关系,日后也会轻松一些。
陈生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那我等这便前去,莫要让上官久等。”
李骥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在村中借了一辆驴车准备上路。
毕竟关山脚下距离村子,有十几里的路程,若是让二人走着去,怕是到了那位上官府上,也要失态了。
村里人听说陈生二人要坐驴车去拜访大人,当即牵出村中最好的驴车,由之前来唤陈生的李啸驾车,载着二人朝关山脚下而去。
路途中,李骥在其耳边滔滔不绝的说着,神情激动,毕竟这是他二人第一次接到上官的邀请。
就连前方驾车的李啸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之前时候李啸还嫌弃那几名秀才公不讲道义,连一时三刻都不愿等待,便甩开陈生离去。
此刻听闻有上官召见,心中顿时便舒畅了许多。
毕竟陈生乃是他们村中的人,村中出现一个秀才便已经让村子状况大为改观了。
若是得上官青睐,出了一个举人,那可不得了。
陈生坐在驴车上,面带微笑的做一个倾听者,没有一丝一毫插嘴的迹象,绕是如此,李骥还是兴趣未减,滔滔不绝。
从开始时候的郁郁不得志,一直说到现在苦尽甘来,从陈国大势,说到乡村细末,接连不断,期间更是夹杂着些许随耳听来的光怪陆离。
随着李骥的讲述,驴车一路向前,在即将来到关山脚下时,在三人面前出现了一片密林,这是村子到关山脚下的必经之路。
李啸驾车直接便走了进去。
李骥依旧侃侃而谈。
陈生侧耳倾听。
谁人都未曾注意到,在驴车驶入密林之后,陈生腰间挂着的那枚刻有长剑条形的玉佩,突然闪烁过一道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