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金,孤儿,无父无母,四岁以前生活在孤儿院,他的亲生父母甚至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名字,不知道是谁为了称呼方便而给了他最初的名字——“金”。
四岁以后,他被一名老师收养。户口本上是监护人,他却从来都没有叫过那个人……“那啥”来着。
一开始可能是害羞,可是等到他们熟络了以后反而没有办法普普通通的像一个孩子那般喊出那两个字……总觉得如果真的说了出口,某个讨厌的家伙肯定会趁机嗤笑他一把。为了不给那个讨厌的家伙机会一直以来他都称呼对方为“老师”亦或“老头子”,反正打死也不肯喊那两个字。
可是渐渐的,他觉得那两个字喊不喊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无论是两个字也好还是三个字也好,无论是“老师”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不会影响到他与“老头子”之间的关系。
他的名字当中的“史蒂芬”是老头子收养他以后送给他的“新名字”……他的人生当中的“第二个名字”。
就是老头子太过喜欢故弄玄虚,老喜欢说一些什么“这要你自己去决定”的莫名奇怪的话语,所以他一直都弄不明白究竟【“史蒂芬”是姓】还是【“金”是姓】,他的名字究竟是【中文】还是【英文】……也可能他一直都明白着,只是不想给某个讨厌的家伙一个嗤笑自己的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老头子都是对他影响最大的那个人——他也一直都尊敬着、模仿着那个男人。
在一个不怎么记得清的日子里……约莫、大概、可能是他读四年级那年的寒假第一周周三,发生了一件“小事”。
真的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
简单来说,就在当时的某件事情上老头子阻止了他去“逞英雄”。
当时他觉得很失望,觉得老头子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明明平常总是教导他“这个时候总要有人挺身而出”却在关键时候阻止他成为那个“挺身而出的人”。
当时他骂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脏话,老头子就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听着。
等到他都骂累了,老头子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使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且威严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说:“金,你太弱小了,弱小到连‘挺身而出’的能力都没有……如果当时你真的上前,除了‘拖后腿’,什么都做不了。”
当时的他……可能是觉得丢脸吧?也有可能是觉得“明明是老头子你自己错了,为什么还能如此义正言辞的谴责我”,于是对着当时的老头子……大喊大叫了起来:“难道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吗?这算什么‘男人’呀混蛋!”
然后,那约莫是他第一次看见老头子怒发冲冠的模样。时至今日,他仍旧记得那天、那地、那人、那仿佛愤怒的雄狮般怒喝的身影:“那就给我变强!变强!变强呀混蛋!你不是想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吗?那就给我变强!变强!变强!强到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够撑起!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倒下!别以为只在那里‘囔囔’就可以成为【男人】呀混蛋!”
当时……他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反正一时之间许许多多的东西涌了上来。紧接着不知怎么的,就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
唯一有点出息的地方约莫就是“即便哭花了脸”“哭得不成样子”“依旧使尽全力”的对着老头子呐喊:“你给我看着!老子……老子……老子一定要成为比你还要厉害的家伙!”
如今想想,当年的自己还真是“单纯”得可爱……约莫是有过类似的经历,当那双小手在他背上作出奇奇怪怪的反应的时候他仿佛知道那个孩子的纠结:她比当年的那个“小屁孩”要更为聪明,却也因此在“什么都做不了”与“只能为别人添麻烦”的螺旋中不断挣扎。
但,他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人类这种东西如果没有强烈的情感便无法超越现在……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以后他越发理解老头子当年的心情:想把所有一切都“传达”给孩子,却明白那并非单纯的、能用“言语”所“传达”的东西……宛如蹒跚学步的婴儿的父母,搀扶着、鼓励着、勉励着、在一次次的尝试与失败、在一次次的失败与鼓舞、在无数次的“松手”与“接手”之间,给孩子【传达】“走路的方法”。
也许……也许还有着与老头子斗气的成分。想要向老头子证明即便现在仍旧不是“什么都能够撑得起”,但至少这种东西、这点麻烦、老子TMD给你撑爆。
也许,还有一点儿是想与当年的那个自己诀别,告诉当年的那个自己:这才是【男人】的生存方式。
所以……
才会去想维护那个孩子。
所以……
才会想在那个孩子“迷惘”的时候告诉那个孩子:她所真正能做的事情。
老实说,他当时的心情其实也没有那么平静。有点儿忐忑,有点儿不安,有点儿想反问自己,有没有给老头子丢脸?
从结果上来看……他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从小到大他就不算是那种“脑袋很灵活”的家伙。
他所能做到的,不过是在小家伙应该品尝痛苦的时候让她安静的品尝那份痛苦,在她迷惘的时候给她点提示,在她沮丧之时给予点安慰……在一次次的“松手”、“接手”,“接手”、“松手”之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变成了【老头子】。
真是可笑,一个连女人都没有品尝过的家伙竟然会觉得自己成为了【老头子】。
就算是他成为了【老头子】也不可能……啊,不,貌似他当年如果没有失恋还真有可能有着这么大的一个【小家伙】。
阿金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