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师就疑问了,“可是老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他抬起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自己的脸。
邵阳摇头,“没有。”
“只是我家里长辈,也是给人看相算命的,如今见了先生,就不免生出了几分念想。”
对方听了,眼睛一亮,“阁下家里也有学过卜算之法的?那对于此道,肯定是有什么见解了!”
陈大师并非是卜算大家,只在年轻时与师长学过几手,用以混口饭吃,他在石山县摆摊算卦,亦是时灵时不灵。
除非是见了当事之人,又明了其中过程,才能算出个十拿九稳的结果。
就像卢老爷请他过来解决问题,他也只能含糊的说个“贵人已至”,而对于“贵人”是谁,又在哪里,却是无法算出的。
好在卢老爷自己福运深厚,在茫茫人海里面将邵阳给捞了出来。
现在一听邵阳家里人有学过卜算的,再联想一下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将一恶鬼伏诛,陈大师就觉得,那位同行的水平应该会比自己高点,不免起了讨教的心思。
邵阳却是摇头,“看相算命,我并未认真学过,家中长辈也没有仔细教过我。”
毕竟按照邵半仙的话来说,个人有个人的修行,并不是谁都能学算命的。
而邵阳在他眼里,则是一块绝对的璞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天生就有一颗清净心,不需要再去学习卜算之法。
以邵阳那般出众的天赋,要学的应该是更加复杂的术法符箓。
清净心与天道颇为相合,少有波澜,自有明悟在身,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邵阳去卜算,只要靠直觉就能推断出其人其事了。
所以即便家传手艺是给人算命,邵半仙也没让孙子去学那些对他而言,算是多余的东西。
只是简单教了他几手基本的观人之术,便让他去学了其他。
陈大师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失落。
不过邵阳后面又道:“不如阁下帮我看次相吧?”
他倒想看看,自己在穿越之后,能否再得出个新的看相结论。
谁让邵半仙说他“二十必死”的话已经过时了呢?
卢老爷接话,直接说邵阳的看相费用就由他出了,反正他家不差那么点钱。
陈大师便不推辞了,让邵阳走近,自己仔细的端详起了对方面容。
只是他看邵阳看了许久,自己脸上却是十分茫然。
最后,陈大师只能无能为力的搓了搓手,对邵阳说道:“这……小哥你的面相特殊,我道行浅薄,看不出来啊。”
如果只按寻常的面相之法给邵阳算命的话,那陈大师按本宣科,可以说邵阳的面相属于中正平和,幼年虽然有丧亲之苦,可其后却是一生顺遂,安稳无忧的那一挂。
偏偏他头上多出来了一道断眉疤!
这疤痕瞧着就锐利,等到了看相之时,只是一眼,就让陈大师感觉自己在面对一柄神兵的锋芒,眼睛刺痛,背上汗毛竖立,冷汗淋漓。
明明应该是代表不详的断眉,到了邵阳这里,却是直接将他的命格扰乱,任凭看相者双眼如何明亮,也只能似雾里看花般的,摸不清邵阳的根底。
邵阳想了想,自觉自己的面相与穿越之前,只不过多出来了一条疤痕,就让陈大师直说“无能为力”……
如此,问题是谁弄出来的,便不言而喻了。
邵阳也不去纠结自己命格的问题,只轻眨了一下眼,对陈大师说道:“罢了,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总不能人的命,要靠脸来决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去整个容换张脸,岂不是就能福禄寿样样俱全了?
邵半仙都说过算命是小道呢,说到底还是要看其人实力的。
“小哥若是不急着去别的地方游历,不如再在我家待上两天?”
等把鬼怪残余的事情安排好,卢老爷就对邵阳说道。
他已然被邵阳告知了那副诓人的说辞,真把他当做仗剑游历天下的侠客了。
邵阳自然是愿意的。
卢家的书阁藏书不少,足够让邵阳看上一段时间了,也能得空去学习一下其他州县的风土人情,还有理清周围道路情况,免得他走了半天,却是走到了死路上面。
于是其后三天,邵阳一直借宿卢府,在书阁里面翻阅书册,倒是省下了一笔伙食和住宿费。
甚至于邵阳还能有机会去琢磨一下这世界对付妖魔的手段。
毕竟日后他到处行走,保不定会出现青锋剑离手的情况,如此,自然要学些自保的法子。
总不能离了那把剑,自己就成废人了。
邵阳并不想太过于依赖青锋剑。
他查了不少的资料,还去茶馆酒楼里听了几次神怪志异的传闻,最后总结出了点东西。
其中最让邵阳觉得有意思的是,在这里对付鬼怪,也许不需要什么术法宝物,仗着胸中胆气,就能对妖魔进行反抗。
正如那女鬼纠缠卢老爷时,明明是一人一鬼,卢老爷却能发狠的将鬼给咬走了。
大抵是乱世妖魔多由癫狂纷乱的人心生出,这才导致了它们的“欺软怕硬”。
当然,这种程度的反抗也是有限的,不会因为人的胆子大,就能驱逐害人的妖魔了。
要不然卢老爷何必找邵阳过来?
至于其他的,则是类似于泼狗血撒雄黄之类的土法子,虽然简单粗暴,毫无操作性,但的确是普通人防护自身的常用方法。
啧……
这样一来,邵阳还想去试试自己学过的画符念咒是否有用呢。
毕竟邵半仙教了他那么久,要是因为地方换了就功力全失,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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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石山县看看了。”
卢府之内,卢老爷带着儿子,正在为邵阳践行。
“迟早会回来的。”
邵阳穿着由卢家提供的新袍子,头上仍旧戴着斗笠,朝对方拱手——
他与卢青身形相差不大,总能拿出几身合适的衣服来的。
背上的青锋剑红结未去,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摆动。
“来日再会。”
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卢老爷却是喊住了邵阳。
“石山县地处偏远,地广人稀,你若是只靠双脚的话,只怕花个十天半月,也走不到府城……”
他拍了拍手,就有下人牵着一头黑驴走了过来。
这驴大体上毛色黑亮,年岁正是青壮,只有脖子处有一圈白毛,醒目非常,仿佛那因上吊而死导致的绳痕。
“这驴子是我家养的,若是不嫌弃,便给你做个代步的吧!”
卢老爷接过缰绳,领着驴子来到邵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