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春秋属吴,战国属越,后楚威王灭越,埋金于此以镇之,故谓之金陵。
始皇帝赢政改为袜陵,孙权更为建业,西晋曰建康,东晋曰丹阳,隋曰蒋州,唐曰升州,北宋江宁府,南宋建康府,元曰集庆路,朱元璋破之,改曰应天,即皇帝位后又改为南京,三百年后清朝又是江宁府。
秦始皇时,有方士曰:“金陵有天子气。”
那时嬴政欲传天下与子孙万世,听得这话,恐百千年后被人夺了他家天下,遂欲将金陵龙脉掘断,以泄王气。
于是自东至西浚成一河,城分两半,引淮水灌之,因是秦始皇所开,故名曰秦淮。
谁知这秦淮一开,千百年后南京的王气也不曾泄去,反而屡有英雄称帝南京,后人更称其“六朝古都”。
倒是他老秦嬴家的王气悉数泄尽,只传一代而亡,此亦莫非天定。
。
侯芊芊要游秦淮,仓促之下,李家的画舫没有备好。
侯芊芊呵斥下人,李思勉劝道:“这里现成的船,和家里不一样,我叫人唱曲给你听。”
侯芊芊恼怒:“熟门熟路的囚根子!惯会这些!”
原来秦淮河的画船,多是两岸妓馆拉拢客人的手段,就像后世VIP包厢一样,故侯芊芊又要骂他。
上了画船,排上酒菜,叫了五个唱的。
李思勉叫妓子随便唱,那些妓子捻着琵琶,开口唱起来,古风古调,吴侬软语,和着春江杨柳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有个娇小的妓子唱着唱着,眼睛老是往侯芊芊身上瞥,李思勉看得好笑。
侯芊芊刘姥姥进大观园,左顾右盼,兴致正高,忽见李思勉笑着摇头,又怒了:“你怎么又跟唱曲的笑嘻嘻的!”
李思勉不说唱曲的就是卖身的,而是说:“侯兄儒雅俊逸,那小娘对你有意,我见她目光徘徊,频频瞩目于你,故而好笑。”
侯芊芊向那妓子看去,果然看到温柔的深情目光。
她霎时暴怒:“下贱东西!”
她恼火是因为看到了实力的差距……家里的果然比不上职业的。
李思勉见侯芊芊扬手要打那妓子,赶紧呵斥唱曲的下去。
想哄老婆高兴,他就把他知道的糊涂历史拿来说笑:“侯公子,你道这两岸楼台是怎么来的?”
侯芊芊没好脸色:“你如此爱它,怕是你造的吧?”
李思勉拉她走到船尾无人处:“这是永乐帝恨建文的忠臣不肯归附,将男子老幼尽戮,妻女悉充官妓,于南京城里城外建造:重译、石城、鹤鸣、醉仙、乐民、集贤、轻烟、淡粉、梅妍、柳翠、鼓腹、沤歌、南市、北市、清凉、来宾,共十六楼,以分储之。”
侯芊芊道:“你好书不读,尽学这些狗屁历史!十六个名字都能背出来!你是不是全都玩过!”
李思勉奇道:“耶?你咋不说‘莫谈国事’,反而在意这个!?”
侯芊芊道:“皇帝管不到我!我管他做什么?你我要管……唔唔!”
李思勉把她嘴捂住了,心里震惊:“厉害了!比我这个穿越的还胆大包天!”
李思勉压低声音道:“以后我绝不再玩这些!你稍微轻点声!”
侯芊芊喘气道:“唔……哈!反了你了!谁信你,你以前也说不玩!”
李思勉腰上软肉被她拧了360°,痛得龇牙咧嘴……没法,谁叫身体主人的信用体系崩溃了。
“我夺了他的一切,只好替他还债,就让老婆发发脾气吧……”李思勉仿佛苦行僧地想。
他转移话题:“后来那永乐帝设教坊司掌管十六楼,隶属太常寺乐籍,还在你父亲手下呢。”
情急之下,将火力转移到老丈人身上……爸,我对不起您……
侯芊芊大怒:“可恶!原来是老侯管的!”
侯太常在衙中打了个喷嚏,命小厮去家里拿衣服。
李思勉忙道:“泰山也是官位在身,由不得他的,要怪只能怪永乐呀……”
万一侯芊芊再找老丈人麻烦,李思勉就更麻烦了,于是又将火力转移到永乐帝身上:“这十六楼是官府所造渔利之所,每年盈利都要上交宫中金花库,做那皇帝妃子的脂粉钱,美其名曰‘金花银两’。”
侯芊芊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了,震惊道:“胯下得来之物……竟涂于脸!也不怕烂脸吗!?”
十六楼是皇帝的产业,与金钰那门户人家的私窠不同,档次更高,雕梁画栋,飞檐走兽,纱灯照耀,玉烛辉煌。
李思勉低声道:“皇帝的良心是拿来哄百姓的东西。金花银两这亘古第一奇政,为官家赚了不少钱,跟盐铁专卖一样要紧,没有它还不行那!大明之大,可不止南京才有秦淮河啊。”
李家侯家都是士绅,不纳税。因李家不纳税,乡党便附庸而来进献土地,供李家抽头。只要抽的比官家的税少,各方都有赚。只是上税的土地越来越少,皇帝是越发没钱赚了。
越到明末,皇帝越收不上钱来,故那万历的宰相张居正要改革,要做“一条鞭法”。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论上面怎么改,倒霉的还是最底层的农民,坏事怎么也落不到李家侯家这样的士绅土豪身上。
反观这金花银两,倒比赋税还靠谱许多,就算中间截留一点,还是能收上来不少,故朱棣之后,也没有哪个皇帝发善心撤了这“凄心虐政”。
直到明亡,清廷为笼络人心才取消了官妓。
这时侯芊芊冷冷道:“你给我讲这些大道理,终究是想躲祸!莫非你狎妓还是慈悲为怀,还是为大明做贡献了!”
李思勉挠头:“呃,倒不敢担这样的好名声……”
侯芊芊扭头道:“罢了,今天你和以往不同,对我坦诚很多……我也不是石头变的,既如此我就再信你一次。”
李思勉开心道:“好!我以后出门,你就这样跟着,我也好跟你学(明朝)文化……”
侯芊芊瞪起圆眼:“你又笑我没文化!你倒有文化!?”
一个尚书之子,一个太常之女,却都不太有文化。
。
这一日,两人游遍秦淮河,下船之后又各种嬉戏,直到天黑。
李思勉有趣的肉体两百来斤,走到后来,侯芊芊还在前面蹦跳,他只能在后面气喘吁吁。
后来侯芊芊叫小厮去家里抬轿过来,李思勉道:“我们家轿子南京人都认得,到时难免招来我那些酒肉朋友。”
于是雇了轿子,虽然肮脏粗陋,但对侯芊芊而言反是新体验。
但她生平第一次女扮男装,哪肯安分坐轿子里!故总是下轿。
走到后来,李思勉脚底刺痛,他心中叫苦,面上却还要和侯芊芊玩笑。
李思勉固然是天足爱好者,痛恨缠足的陋习,但在此针扎脚底,魂魄出窍之际,他也不禁思考:“女人缠足对男人脚板或许有一些好处……”
归家来,用饭洗漱毕,李思勉去了他万年不曾去的书房,后又转到父亲书房。
原来他是想找邸报,了解时事政治,否则“说起天启年,只知魏忠贤”……这可不是穿越者该有的姿态。
但他一时没找到邸报,正呆坐揉脚之际,侯芊芊奴婢小月来了:
“姑爷,小姐说夜了,叫姑爷早些休息。”
虽然时间算来不过八九点,但古人歇息早,家中富庶的晚一些……可这明显不是早不早的问题了,这是交公粮的问题!
李思勉一阵激灵,虽然累极,但他想:“今天老婆好容易对我笑了1.5次,我却是要再接再厉才行!那邸报的事就明天吧……”
初以为是交差,结果李思勉发现比想象中甜蜜许多。
原来侯芊芊从小活泼喜动,身材出奇得好,更惊人的是她竟有腹肌!
于是李思勉亦甚乐之。
-
李思勉只懂野史,因此说得似是而非
十六楼其实是朱元璋所批准,不是朱棣建造
金花银两,原意为足色而有金花的上好银两,又名折色银或京库折银,并非专指那方面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