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如钩。
白皙纤细的手微微婉转,一只精美的酒杯跃入手中,她玩味的摇晃着,红唇微起,目光却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俊美男子。
他冷俊至绝,用出尘脱俗、惊为天人形容都丝毫不过分。四周复古又典雅的壁画、连同整个奢华的白玉阁楼,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
只是他精致的脸庞带着些许说不出的落寞。
不发一言,仿佛这一刻,唯一能够让他注意的,只有她那似笑非笑的容颜。
“你不该来的。”
沉默很久,他终是开口。
他,厉溟寒。
厉家长嗣,不仅富可敌国,更手握军统大权,同时还世袭王位,改朝换代后仅存的唯一的王上,拥有至高的权利。
嫣然一笑,白玉阁楼上只有他二人,烛影摇红,灯火通明。但是在阁楼外,无数举枪重重包围如临大敌的侍卫。
甚至在暗处,还有无数蒙面的黑衣侍卫,个个眼神锐利如刀锋。
厉溟寒没有下令,甚至没有去看周围,他的眼里……始终看着眼前笑容不减的女子。
他,看不透眼前的女子。
“你知道的。我要走,他们……拦不住。”她淡然一笑,实际上,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完全找出了隐藏在绝佳隐秘位置的所有强者。
甚至,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个应对的办法。
阁楼下那些戒备的警卫无一不是最顶级的精英,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足以独当一面,可是在此刻,在这个面带微笑的女子面前,却仿佛都变成了拿着玩具的小孩。
没有人出言反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作为世间最恐怖的刺客,她有资格如此自信。
“我是孤儿,当初是师父从狼群里把我救出来的,我从小跟着师父,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他传授的。他姓池,师父说,我是他第七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所以我的名字,就叫池七。”
她轻笑,“除了师父他老人家以外,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名字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厉溟寒浑身轻微一颤,他抬头相望,并没有说话。
“这世上,如果不能让所有人喜欢你,那么……就一定要让所有人畏惧你,所以……我成了刺客。”
“你做到了。”厉溟寒冷漠道,“纵然权倾天下,只要你想,你也可以随时取走他性命,没有人不怕你。”
“包括你么?”她挑眉,嘴角噙笑。
厉溟寒望着,不答。
扬手,她喝掉杯中的酒,无声的再次斟满!
“我的任务,是来取你的性命。”她凝视他漆黑的眸子,轻描淡写,“我接的所有任务,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一只苍蝇都无法走进的严密王宫,在层层叠叠的把控下,她不仅进来了,还安稳的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厉溟寒丝毫不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她微笑间,举手喝掉了第二杯酒。
“我是刺客。不仅擅长暗杀。我还精通易容,伪装,礼仪,医学。还有……下毒。”
听到这,厉溟寒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他的寒眸蓦然微眯。
“刺客是孤独的,没有知己,也没有……爱情!”
她的眼中透出一丝苦楚,嘴角渗出了一丝黑色的血,脸上却依然带着笑。
“但我现在知道了,我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刺客,也不是一个好学生,我明明记得师父他老人家的话,却还是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一个人。”
厉溟寒的手微微一顿,他的双眸闪烁出一丝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她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倾城的面容,眼中满是苦涩和……心痛。
他清晰的看到了她嘴角黑色的毒血,毒是他下的,他当然明白,这种剧毒发作时的痛苦,那足以让任何人发狂的痛楚!
可是,直到现在,她还在笑……笑的如此灿烂,宛若盛开的玫瑰。
“你明知道酒里有毒,为什么……你还要喝下去?”厉溟寒声音透露出一抹复杂。
“刺客要上的第一课就是毒,没有人能给一个刺客下毒,所以……你不用自责。”
她望着,眼中从来没有过的出现了期望,“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冰冷的心,有没有一瞬间不经意的喜欢过一个人!?”
厉溟寒沉默。
无言中,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缓慢的靠近他的耳侧,幽幽道,“我说了,我是刺客!”
血色无声的蔓延,鲜艳如盛开的玫瑰……
厉溟寒的胸口,留着一把淡蓝的匕首,匕首之下,绽放着一朵妖艳的玫瑰!
她是刺客,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依然还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