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紫满怀戒备地往后一望,只见风尘滚滚,几辆车马疾驰而来,上有黄旗飘扬,玉千紫思索了一下,弯腰将那泥屑抹上脸面,又撕扯了几下衣服,弄成极度狼狈的模样,倒在凝烟一侧装成惊吓过度的模样,一手却按着戒指,默默地等待着。
她在赌,赌一线生机。
此时就是她立即驾车离开也逃不过来人的追捕,与其让人误会,不如静观其变。
不多时,那车马便到了眼前,那车夫见到被飞龙吹翻了的马车还有玉千紫故意露出的半个身影,急忙一拉缰绳,扬声说道:“主子,前面似有人受伤了!”
车里似有人说了什么,那车队便停了下来,有人跃下车来,冷声说道:“人在哪里?”
玉千紫的心一惊,那声音怎么这么像茗管家的声音?糟糕了!如果被秋君实见到还得了?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坐以待毙了。
只是,此时已经没有玉千紫后悔的余地,人已经走过来了,玉千紫忙微闭双眼,身子更是颤抖不已,低低地呓语道:“救……救命……”
她故意将声音弄得格外的沙哑低沉,简直可以媲美唐老鸭了,心弦却是绷得死紧,担心那疑似茗管家的人会识破她的伪装,更担心秋君实会下车来看个究竟。
那两人走到她眼前站定,打量了片刻,一个男子说道:“看来是遇到了抢匪,遭劫了!可怜啊!那地上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却不是方才那车夫的声音。
一道人影在眼前一闪,声音更是近在咫尺,“她没事,只是惊吓过度晕厥过去了,不过这女的却像已经疯了……”
你才疯了!玉千紫暗地里不悦地骂道,表面上却依然在不停地抖动,将那惶然失措的模样扮演得出神入化。
一只温暖的手缓缓触了触她的手背,温和地问道:“姑娘,姑娘,快醒醒……”
玉千紫惶然睁开双眸看了一眼那个叫阿木的男子,突然惊呼一声,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颤抖着说道:“救……救我……有异兽……”她抓得那样的用力,指甲深深地刺进了那男子的手臂,那男子闷哼一声,却突然脸色一变。
“异兽?”茗管家的声音一颤,弯下腰来,正要问个究竟,玉千紫已经惨叫一声猛地“晕厥”过去,怎么唤也唤不醒了。
“想不到她们竟然遇上了异兽!”茗管家摇头,有些惋惜。
“茗管家,这里离凤都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是不是救下这两位姑娘?”
玉千紫的心突地一跳,掌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行!”茗管家冷声否决了阿木的建议,“若是平时,这举手之劳我没有异议,可是现在情势不同,我们必须在两日后赶到水莲城找到神医一清,主子的身子已经快到达极限了,经不起任何的变数,若这两个女子与睿王正在捉拿的人有什么干系,可就是惹祸上身了!”
玉千紫有些嗤然,也有些庆幸。这“容嬷嬷”这么嚣张冷傲,怎么可能做善事?可是下一刻她却又听到茗管家说道:“阿木,你留下来,将她们送到我们的药堂去,叫人为她们诊治一下,待她们恢复神智再请她们离开!我们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就是!”
不会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茗管家!”那个男子恭谨应道,玉千紫感觉一束冰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那个阿木却仍然站在那里,然后,那队车马继续前行,车轮碌碌的声响如潮般席卷而来又席卷而去,终于渐渐听不真切了。
身子一轻,却是被阿木抱了起来,随即落在毛毯上,接着人影一晃,身边多了一个人,玉千紫知道那是凝烟,车帘子被放下,随即一声吆喝——“驾……”马车开始平稳地往前行驶。
玉千紫睁开双眸,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险境。不过她也未敢弄出其他的动静,只能仰着头瞪眼望着车顶,百无聊赖地希望凤都快点到达。
方才那个似真似假的险境又在脑海里浮现,那张牙舞爪的飞龙,那冰寒的目光,那喷洒在她颈项上的灼热恶臭,那血盆大口,玉千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是疑窦却又开始如蛇一般缠绕上来了。
神女芊钰不是地位显赫吗?为什么会有人暗害她?凌仙儿虽然也想置她于死地,但是听凌仙儿的话似乎是这次才伺机出的手,如果凌仙儿是害死了芊钰的真正凶手,见到芊钰她该震惊,可是,她没有!这就证明了芊钰不是死在凌仙儿的手上!
秋君实究竟是不是黑焰司?如果不是,他口中的“阿紫”指的又是谁?他和莫乐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既然明城的那个莫乐是凤夙所冒充的,凤夙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纠葛的?为什么她会觉得在秋府的宴会上,秋君实和莫乐都像是两个人合在了一起?眼神的变化,性格的变化,这些如果不是生来就如此,那代表着什么?
那个凤夙才是最奇怪的,梦境里他是亲手将芊钰送出去的人,绝情冷血,可是那夜在别院里,他却又突然显得那样的激动,那样的深爱,他好像已经知道她不是芊钰了,但是为什么他还要拿萧梦然威胁凝烟,要让凝烟平安将自己送到凤都?如果自己是凤夙,她会选择拿凝烟威胁萧梦然,让萧梦然送自己离开,凝烟只是一个胆小的弱女子,她有什么用呢?如果不是凤夙秀逗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凝烟比萧梦然更有利用价值?但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头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