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拿石头砸她的人是自己,她会不会不愿意宽恕他的罪过?等尘埃落定,她再来个秋后算账……阴离打了个冷颤。
“芊儿,这两个畜生你想怎么处理?”石逆天唏嘘了一阵,突然伸手一指,沉声问道,石湘御的身子微微一颤,玉千紫抬眸望去,见朱栩晨软软地倒在地上,伤得并不比石湘御轻,此时更是面如死灰,而阴离则是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芊儿,方才判官已经承认了,他是紫玉公主的心腹,是故意潜入魅魈门兴风作浪的,还有栩晨……”石湘御欲言又止,眼里幽怨和愤恨交织着,“他……他竟然和紫玉公主达成了协议,要助她截杀你!”
“玉儿……”朱栩晨讷讷地叫道,双眸里第一次流露出痛楚和悔恨。
“我料不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芊儿,他差点害死了你,他该死……你若要报仇,我……我不拦你!”石湘御扭过脸去没有去望朱栩晨,双手蜷得死紧。
石逆天也痛心疾首地说道:“若是早知道他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当年我就不该将他收留!朱栩晨,你一直执怪芊儿她娘害得你们朱家家破人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当年她冒死进去救你出来,你怎么还能活在这世上?不知恩反而积怨已经是不义,你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你就是下到黄泉又有何面目去见你朱家的列祖列宗?”
朱栩晨哽咽着叫了一声“尊主”,颓然吐出几口鲜血来,石湘御余光看到他的惨状,竟然咬破了唇瓣。
“我石逆天管教不严,让魅魈门出现了两个叛徒,现在就请天女严惩他们!”石逆天缓缓跪倒在地,恭谨地说道,脸上满是决然之色。
“严惩叛徒,正我门风!”众门徒又呐喊起来,更有人开始将鞋子扔到朱栩晨和阴离的身上,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玉千紫一直默然望着这一切,冷冷地凝视了阴离和朱栩晨片刻,才一挥手,扬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陆判官,不,是阴离,他虽然潜入魅魈门意图唆使你们对我不利,但是在方才紧急的关头却能悬崖勒马,坚决地站在了我的身边,在你们执意要伤害我的时候,是他守护了我!即使当年是他拿石头砸伤了我,想让我溺死在那深潭里,那也是因为那是紫玉公主的命令,他作为属下不得不从,而方才你们也都听到了,他说他将永远效忠于我,誓死保护我,也就证明,他已经悔过了!”
“这种人怎么可以相信?”有人嚷嚷道,对阴离投来恶毒的眼光。
“我相信!”玉千紫匝地有声地说道,目光一扫众人,“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在江湖上打滚的人,就更是不可能不沾上血腥。我觉得往事已矣,关键要看的是将来,所以,我决定赦免他的死罪,罚他……罚他重建祭坛,并整顿魅魈门,重订门规!”
闻言,众人都愣住了。阴离也震惊地望着她,眼里渐渐地多了一层水雾。
“阴离,我如此处置你,你是服还是不服?”
阴离突然重重地一磕头,决然说道:“阴离谢过天女恩典!阴离若是对您有半点不敬之心,有如此指!”说完,手起刀落,众人只见寒光一闪,阴离的一截小指已经翩然落地。
魅魈门的人都惊呼了一声,对他的敌意却也因此消弭了不少。
玉千紫也眼一紧,忙对雪糕说道:“雪糕,快去……”话还没说完,雪糕已经跃了出去,在阴离鲜血淋漓的手上用唾沫涂抹着,诡秘的一幕再次发生了,淡蓝色的唾沫一沾上伤口,伤口立即止血愈合了。众人更是啧啧称奇,雪糕却有些不悦地摇着尾巴走回到玉千紫的脚下,团团转着,对阴离龇牙咧齿,似是在警告他一般。
“而至于你,朱栩晨——”玉千紫又转向朱栩晨,淡然说道:“你们朱家和我娘之间的恩怨都不过是陈年旧事了,既然他们也都不在人世了,我们又何必执着在这些恩怨上面?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即使我娘欠了你,我姑丈也算替她还了,现在你欠的,该是湘玉姐姐的情……”
玉千紫意有所指,睨了一眼神情变得极端不自然的石湘御,她上前一步,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很诚挚地说道:“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你曾不顾安危地为我吸去毒血,还曾对我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那时你不也知道我是佟湘墨的女儿吗?为何小的时候可以放弃报复,长大了却要偏执于仇怨上?”
她叹息了一声,又说道:“你想过没有?就算紫玉承诺要助你成为武林盟主的事情能成真,你失去了一切亲人和感情独自站在那巅峰上面,难道就不觉得孤单吗?人生不过也就只几十年,何必勉强自己去追逐如水名利呢?你不是说过能够和心爱的人采菊东篱下才是最快乐的事情吗?难道你已经完全被别人的鬼话还有那权势给蒙蔽了心了吗?”
“璃儿,对不起……”朱栩晨的身子一颤,唇瓣蠕动了几下,终于诚心诚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玉千紫笑了。“知而改之,善莫大焉!你既已经知错,我也就不再追究,我们就这样扯平吧,栩晨哥哥!”
这一声称呼让朱栩晨终于落下忏悔的泪水,羞惭地说道:“是我利欲熏心昏了头,不但帮紫玉公主设局陷害你,还杀了东方靖躍的丫鬟来冤枉你!还有那血祭,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让死人复活,可是我却欺骗了大家……芊儿,是栩晨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我已经没脸活在这世上了!”